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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经济波动范文

发布时间:2023-10-11 17: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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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经济波动

篇1

关键词:

论信贷配给;宏观经济波动

信贷配给对我国宏观经济波动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作用,它使得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变动,商业银行贷款环境恶化,融资企业的信贷可得性发生变化,信贷配给是宏观经济波动的加速器。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体制的不断改变,我国相关监管部门对商业银行的信贷配给要求越来越严格,监管部门要平衡信贷市场的整体利益,所以,信贷配给对宏观经济的影响作用更为重要。

一、信贷配给的内涵

商业银行给融资企业贷款时,不仅依靠利息的高低进行贷款,利息达到一定的标准就给融资企业贷款,而是还要根据融资企业具体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等信贷风险的行为进行准确判断,确保信贷风险在一定范围内的情况下才将资金贷给融资企业。也就是说,信贷配给是指商业银行通过对贷款利息和融资企业的信贷风险的判断,不完全依据利息率机制,从而决定对融资企业的贷款金额,进而实现对融资企业的贷款,重要的一点内容是,商业银行对融资企业的贷款金额一般情况下少于企业要求所需的贷款金额。

二、非对称信息与信贷配给的形成

(一)融资企业的“逆向选择”行为商业银行在给融资企业借贷的过程中,融资企业对自己的内部实际情况非常了解,但是商业银行对融资企业的具体情况和实力以及真正质量就不了解了,这就造成商业银行信贷配给的非对称信息的形成,这种非对称信息主要分为事前的非对称信息和事后的非对称信息两种,事前的非对称信息是指融资企业借贷投资项目未来收益的具体相关信息,融资企业投资的未来收益情况取决于融资企业自身的具体情况、企业的自身实力、投资类型、投资风险程度等因素,而这些因素都是融资企业自己所掌握的,商业银行能真正了解到的具体情况非常之少。事后的非对称信息是指融资企业达到融资的目的之后,违反与商业银行的融资约定,擅自改变投资方向和项目,改变资金的用途,对投资的收益实际情况有所隐瞒,对偿付义务的相关信息熟视无睹,严重损害了商业银行的切身利益,这些情况都属于融资企业的“逆向选择”行为。其实,商业银行可以根据融资企业的还款概率和预期收益做出让融资企业还款的具体方案,但是另一方面,融资企业的还款概率和预期收益商业银行都属于其机密信息,这些信息商业银行都无从获取,从而提高了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最后导致,融资企业与商业银行之间,还款概率低于平均水平,预期收益又在一定程度上高于平均水平的不良现象,这种现象对商业银行的收益非常不公平,融资企业在很大程度上都占有优势,商业银行为了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就减少对融资企业的贷款,甚至不贷款和融资企业,造成了信贷市场宏观经济的衰退,从而又提升了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形成恶性循环。

(二)融资企业的“道德风险”行为融资企业的“道德风险”行为是在事后的非对称信息条件下发生的,具体有三种表现。其一是商业银行给融资企业借贷之后,企业就拿资金去投资风险高、成功率小的投资项目,但是投资一旦成功,将获得巨大的收益,而投资一旦失败,从银行贷款的资金就很难还上,从而造成一定的“道德风险”行为。其二就是融资企业有足够的资金偿还商业银行的贷款,但是在权衡还款与不还款的相对利益下,融资企业选择获取更大利益的不还款的行为,也造成一定的“道德风险”行为。还有就是融资企业从商业银行贷款成功后,为了保证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采取消极的工作态度进行投资工作,从而严重造成了融资资金的损失,从而导致的“道德风险”行为。融资企业由于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合发展的鼠目寸光,导致商业银行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从而对信贷配给进行调整,采取少贷款或者干脆不贷款给融资企业的策略,从而导致市场经济萧条,信贷配给情况不容乐观,宏观经济衰退,而且商业银行给融资企业借贷的利息率一度提高,进一步导致融资企业“道德风险”行为的发生。

三、信贷配给作用于宏观经济波动的原理

宏观经济发生波动变动时会影响商业银行成本,而商业银行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会对信贷配给做出适当的调整,从而影响宏观经济的波动。

(一)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变化所引起的宏观经济变动当宏观经济处于衰退期时,商业银行的贷款风险就会随之上升,这样影响到银行本身本金的获得,因为商业银行的前期利润直接决定着其本金获得的情况,所以宏观经济的衰退会导致商业银行的本金获得。商业银行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就会对信贷配给做出适当的调整,但宏观经济衰退导致的借贷风险有时是银行自己无法承担的,严重时可能会导致银行破产,走向灭亡。而当宏观经济处于繁荣期时,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性就会相对降低,资本充裕,从而银行之间互相挤兑的情况也会相对减少。

(二)商业银行的贷款环境的变化宏观经济衰退时,促进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会降低,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商业银行与融资企业的关系发生了大转折,一般情况下企业融资借贷是为了更多的投资,拓展企业业务,但是这种特殊时期,企业向银行借贷完全是为了生存,为了保全自己,这种情况下,企业几乎没有能力偿还贷款,导致信贷配给形成非常严重的不对称性,进而促使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程度大大提高,贷款申请人的实力下降,从第带来资本运行风险。

(三)借贷配给起着加速器的作用在宏观经济的波动中,借贷配给在一定程度上还起着加速器的作用。宏观经济一旦出现衰退的现象,对企业的投资造成严重的阻碍作用,企业的发展和投资陷入恶性循环的怪圈中,从而影响了商业银行自身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宏观经济衰退的进程。

四、浅析论信贷配给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一)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变动宏观经济衰退时,融资企业的实力和质量都有所下降,投资能力不容乐观,从而造成融资企业与商业银行的借贷违约情况发生率升高,导致银行借贷风险提高,预期利润得到的本金回收下降,所以,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就会降低,严重到一定情况时商业银行无法承担起贷款风险,资金无法流转,银行间的挤兑现象严重,甚至导致商业银行破产走向灭亡,从而影响金融市场秩序的稳定。在这种情况下,不只是商业银行为保全自己的利益采取策略,相关的监管部门也会提高对商业银行资金充足率的监管要求,为了保全大局,避免金融秩序紊乱,损害商业银行自身的利益。

(二)商业银行贷款环境恶化商业银行贷款环境恶化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其一是融资企业的贷款的“道德风险”行为增多。其二是融资企业和商业银行的非对称信息,由于商业银行对融资企业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多融资企业的贷款风险和预期收益信息都无法掌握,导致商业银行和融资企业在借贷配给上的非对称信息。其三是,贷款申请人的质量下降,由于社会经济发展体制的变化,导致没有实力而喜欢高风险投资的人不断增加,从而使得商业银行的借贷风险提高。这样当宏观经济衰退时,有实力的融资企业和没有实力的融资企业相比,受到的损失相对较小,其自有资本高于临界水平,从而成功的避免宏观经济衰退带来的风险而没有实力的融资企业借着非对称信息的空档增加对商业银行的贷款申请,造成恶性循环的现象。也就是说,宏观经济衰退的情况下,有实力的融资企业会减少贷款申请,而没有实力的融资企业则增加贷款申请。所以,宏观经济衰退时,商业银行贷款风险升高,从而恶化商业银行的贷款环境。而当宏观经济进入繁荣阶段时,商业银行的贷款环境会相对优化,借贷风险降低,贷款金额就会相对提高。

(三)融资企业的信贷可得性发生变化在一定程度上,融资企业自身就是一个商业银行,需要融资时,融资企业可以给自己的消费者和供应商提供信贷。宏观经济衰退时,融资企业经营情况恶化,企业向消费者和供应商的信贷也会减少所以,企业要减少在各个方面的投资行为所以说,其实融资企业的可得性是一种扩散效应。宏观经济进入衰退阶段时,融资企业要减少自己的投资项目,缩小投资范围,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对企业正常运行进行恢复,并且减少了相关产品的供应,导致与之合作的企业的正常运行受到阻碍,从而造成累积效应和扩散效应,进一步恶化了宏观经济的衰退,从而导致融资企业信贷可得性降低。所以说,宏观经济与融资企业信贷可得性相互影响,通过扩散效应造成恶性循环的现象。

五、结束语

总之,我国商业银行信贷配给对宏观经济波动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作用,在很大程度上能够稳定宏观经济的波动和变化情况。我国宏观经济衰退时,商业银行的信贷风险升高,预期利润下降,融资企业贷款环境恶化,而且商业银行为了保护自身利益,采取一定的措施调整信贷配给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自发抑制宏观经济的衰退程度。我们一定要重视商业银行的信贷配给给宏观经济带来的影响,认真分析信贷配给的特征以及其对宏观经济影响的原理,以掌握商业银行信贷配给对宏观经济的调控机理。从而在宏观经济的变动波动过程中,有效利用商业银行的信贷配给行为,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实现宏观经济的稳定发展,进一步促进我国信贷市场的有力发展,推动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

参考文献:

[1]论信贷配给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J].商业经济,2014(24)

篇2

二、测度信用价差的GZ指数的构建方法

Gilchrist(2009)提出了测度信用价差的自下向上的方法,并用该方法构建了测度信用价差的GZ指数。其具体的构建方法如下所述:假设在时期t由企业i发行的公司债券k所承诺的现金流序列为(C(s):s=1,2,…,S),这里的现金流包括了按期付息与到期时的本金偿付。那么该债券价格可描述为:Pit[k]=ΣSs=1C(s)D(ts)(1)此处的D(t)=e-rtt为在时刻t的折现函数。为了计算与之相对应的无风险债券价格Pft[k],我们利用时刻t连续复利的国债收益率曲线对现金流序列(C(s):s=1,2,…,S)进行贴现。按此方法所得的无风险债券价格Pft[k]将被用来计算假定国债的收益率yft[k],该国债产生的现金流序列同样被假定为(C(s):s=1,2,…,S)。用yit[k]表示企业债券k的收益率,那么信用价差则可表示为Sit[k]=yit[k]-yft[k]。通常使用的计算信用价差的方法为将企业债券收益率减去与该企业债券到期日相同的国债收益率曲线上的收益率而得到的,而本文所采用的度量信用价差的方法与通常的方法相比将大大减少信用价差的计算偏误。按上述方法,我们将得到微观层面各个时期各种债券的信用价差。将微观层面的信用价差进行简单的综合,就可得到各个时期的信用价差指数。具体计算方法可表示为:此处的Nt指时期t的样本观测数,式(2)即为各时期度量信用价差的GZ指数。从式(2)可以看出GZ信用价差指数实际上是各微观个体债券的信用价差的简单算术平均值。

三、数据描述与实证分析

(一)数据描述

在计算信用价差指数的时候,我们利用了中央国债登记结算中心的企业债收益率数据、国债收益率数据以及国债的收益率曲线数据。由于中央国债登记结算中心的利率期限结构数据最早开始于2006年3月,因此本文所选取的样本区间为2006年3月至2011年10月,数据频率为月。在利用上述原始数据计算GZ信用价差指数的时候,为了保证计算结果不受极端观测值的影响,我们将个体信用价差低于5个基点以及高于3000个基点的观测值进行了删除处理。在本文的实证分析中所涉及到的宏观经济变量则主要包括产出、出口、投资、消费与通货膨胀。其中的产出用工业增加值当月同比增速来代表,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出口用出口总额的当月同比增速来表示,数据来源于中国海关总署网站;投资则用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的当月同比增速来表示,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消费则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当月同比增速来表示,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通货膨胀则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当月同比增速来表示,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为与上述信用价差指数相对应,本文对宏观经济变量所选取的样本区间也为2006年3月至2011年10月。

(二)实证分析

篇3

一、问题的提出及相关文献回顾与述评

家庭借贷是现代经济活动的重要现象。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以及欧洲许多国家经历了家庭债务的快速增长过程。与此同时,随着金融市场改革的不断深入以及刺激消费需求政策的不断出台,我国家庭债务的绝对规模与相对规模均发生了巨大变化。1997年,我国家庭债务规模是172亿元,家庭债务占GDP的比率仅为2.17%,截至2011年底,家庭债务规模达到了8.8万亿元,家庭债务占GDP的比率则上升到了22.3%。中国家庭债务总额上升的同时伴随宏观经济变量不断波动,那么中国家庭债务快速增长对居民消费、房价与公共债务等宏观经济变量有什么影响,反过来说,重要宏观经济变量的波动如何影响中国家庭债务规模,这些问题的研究是本文的重点内容。

国内外学者对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关系问题已做了较多的经验研究。Carmen(2004)构建向量误差修正模型,考察了西班牙的消费与借贷的关系问题,结果表明:从长期趋势来看,借贷的偏差会对消费产生重要影响,若借贷高于(低于)其长期水平,未来消费将会削减(扩张)①。Alan and Kim(2011)构建neo-Kaleckian模型,发现消费信用对有效需求、利润率和经济增长等存在较大影响②。Kim(2011)通过构建VAR模型,考察了家庭债务、GDP与居民消费等变量的关系,研究发现:在短期内,随着家庭债务的增加,经济增长加快;但在长期中,家庭债务的增加将会阻碍经济增长③。Belkar(2007)采用澳大利亚家庭债务与劳动力市场的相关数据,分析了家庭债务与劳动参与率之间的关系,认为家庭债务与劳动参与率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④。然而,郭新华等(2010)则发现中国家庭债务与劳动参与率变动存在非一致性关系,其原因在于:中国市场机制还不够发达、非自愿失业的人口增加、借贷者中持有高资产比例较高等⑤。Debelle(2004)认为低利率和流动性约束的降低推动了家庭债务的增加,家庭部门容易受到利率的影响,当利率处于一个合适的水平时,对整个家庭的影响就会偏小,有利于保持家庭金融稳定性⑥。Sophocles(2008)根据抵押贷款需求方程发现,在失衡住房抵押市场,住房价格不会改变。这表明,在长期关系中,从抵押贷款到住房价格这种因果关系不存在。但从短期来看,我们发现两者存在双向因果关系⑦。

从上述研究来看,现有文献集中于探讨家庭债务对单一宏观经济变量(如消费、房价、劳动参与率、GDP等)的影响,缺乏在一个统一的框架下,同时考察家庭债务与多个宏观经济变量波动之间的关系。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以金融不稳定性假说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为依据,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宏观经济变量(如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公共债务等),建立VAR模型,利用1997~2011年季度数据,考察我国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的长短期关系。

二、模型设定

Palley(1994)把时间、总产出、消费者债务、债务偿还比以及利率5个变量纳入VAR模型,考察了家庭债务和经济周期之间的关系。模型表达式如下:

outputt=β0+β1time+β2outputt-1+β3Δconsumerdebtt+β4debtservicepaymentt+β5ratet+εt(1)

式(1)中β0为截距项,β1~β5为参数,εt为误差项。通过式(1)可以看出,总产出与上一期总产出、时间、消费者债务、债务偿还比及利率存在关系。该模型得出的结论为:家庭债务的增长促进GNP的增长,但是债务偿还比的增长会减少GNP。

Kim(2011)在Palley(1994)模型的基础上,构建了VECM来分析美国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Kim选取GDP、居民消费、家庭债务(住房抵押贷款和消费者信用之和)、资产净值4个变量构建多变量的VECM模型,多变量的VECM模型方程式如下:

Δyt=α11(yt+θ1xt+θ2zt)+β11Δyt-1+β12Δxt-1+β13Δzt-1+ε1t(2)

Δxt=α21(yt+θ1xt+θ2zt)+β21Δyt-1+β22Δxt-1+β23Δzt-1+ε2t(3)

Δzt=α31(yt+θ1xt+θ2zt)+β31Δyt-1+β32Δxt-1+β33Δzt-1+ε3t(4)

上式中(yt+θ1xt+θ2zt)表示x,y,z三者之间的协整关系,α11~α31是调整系数即各变量回归到均衡位置的调整速度,ε1t~ε3t表示其他因素对输出结果的影响。该模型的结果表明:在长期内,家庭债务扩张阻碍了GDP的增长,而在短期内,家庭债务扩张有利于GDP的增长。

本文在Kim(2011)模型的基础上,增加了商品房销售总额与公共债务2个变量,分析中国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与短期波动效应。模型设定如下:

Δyt=α1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11Δyt-1+β12Δxt-1+β13Δzt-1+β14Δlt-1+β15Δmt-1+β16Δnt-1+ε1t(5)

Δxt=α2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21Δyt-1+β22Δxt-1+β23Δzt-1+β24Δlt-1+β25Δmt-1+β26Δnt-1+ε2t(6)

Δzt=α3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31Δyt-1+β32Δxt-1+β33Δzt-1+β34Δlt-1+β35Δmt-1+β36Δnt-1+ε3t(7)

Δlt=α4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41Δyt-1+β42Δxt-1+β43Δzt-1+β44Δlt-1+β45Δmt-1+β46Δnt-1+ε4t(8)

Δmt=α5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51Δyt-1+β52Δxt-1+β53Δzt-1+β54Δlt-1+β55Δmt-1+β56Δnt-1+ε5t(9)

Δnt=α61(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β61Δyt-1+β62Δxt-1+β63Δzt-1+β64Δlt-1+β65Δmt-1+β66Δnt-1+ε6t(10)

上述模型中(yt+θ1xt+θ2zt+θ3lt+θ4mt+θ5nt)表示x,y,z,l,m,n六者之间的协整关系,α11~α61是调整系数即各变量回归到均衡位置的调整速度,ε1t~ε6t表示其他因素对输出结果的影响。

三、变量描述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的变量包含GDP、家庭债务、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公共债务6个变量。每个变量的样本区间为1997~2011年,本文采用Eviews6.0软件,把各变量的年度数据转化为季度数据。每个变量的含义及数据来源如下:

家庭债务(Household debt):家庭借贷主要通过向正规金融市场上的银行和非银行机构及民间金融市场实现。由于家庭在民间金融市场借贷的数据难以获得,因此本文用正规金融市场上,银行和非银行机构向家庭发放的消费信贷数据近似代替家庭债务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官方网站(http:///)。

国内生产总值(GDP):核算国民经济活动的核心指标是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来源于中国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http:///)。

居民消费(Consumption):根据核算GDP的支出法可知,GDP由一定时期内消费、投资、政府购买以及出口构成,其中消费支出包括购买耐用消费品、非耐用消费品和劳务的支出⑧。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由社会商品供给和有支付能力的商品需求的规模所决定,是研究居民消费、社会零售商品购买力、社会生产、货币流通和物价的发展变化趋势的重要指标⑨,所以本文选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作为居民消费的变量。数据由《中国统计年鉴》整理而得。

金融资产(Financial assets):金融资产是指单位或个人所拥有的以价值形态存在的资产,包含银行存款和其他一些有价证券。基于一些金融项目在家庭金融资产中的比率,本文选用数据是由居民储蓄、金融债、保险及A股筹资额相加而得,能比较正确反映中国家庭金融资产去向。居民储蓄和金融债的年度数据通过中国人民银行整理所得,保险和A股筹资额年度数据根据财新网的宏观数据整理而得。

商品房销售总额(Real estate sales):商品房是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具有经营资格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包括外商投资企业)通过出让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权后经营的住宅,均按市场价出售。商品房销售总额=商品房房价×商品房销售面积。商品房房价与商品房销售面积数据根据《中国统计年鉴》整理而得。

公共债务(Public debt):公共债务即政府债务,指的是政府为筹措财政资金,凭其信誉按照一定程序向投资者出具的,承诺在一定时期支付利息和到期偿还本金的一种格式化的债权债务凭证⑩。我国公共债务包含中央债务和地方债务。1997~2004年中央债务数据以历年国债余额替代(数据来源:中国证券期货统计年鉴2010);2005~2010年数据来自中央财政债务余额(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1)。地方债务年度数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署审计结果公告2011年第35号(总第104)里计算所得;2011年中央债务和地方债务是根据往年平均增长率估算而得。

四、实证过程及结果讨论

1. 实证过程

(1)单位根检验

本文选用ADF检验上述6个变量的时间序列的平稳性。在进行单位根检验之前对所有的数据取对数,消除异方差的影响。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由表1中可知,除了家庭债务外,各变量的水平值均存在单位根,而一阶差分都拒绝存在单位根假设,所以可以判定所有变量的时间序列都是一阶单整序列,各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

(2)协整检验

JJ协整检验法适用于多变量的协整检验过程,因本文有6个变量,所以选用JJ检验。从表2可以看出,检验结果一致表明变量的滞后阶数为2阶。

滞后阶数确定之后,我们对各变量进行Johansen协整检验,得到结果如下:

结果表明,在5%临界值水平上各变量之间至少存在4个协整方程,因此Johansen协整检验表明GDP、家庭债务、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之间确实存在协整关系,各变量之间具有长期均衡关系。

(3)向量误差修正模型

由协整检验可知,6个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基于此,本文构建VAR模型进行VECM检验。根据反复操作实验,当滞后期取1时拟合度最佳。VECM检验结果如下:

lnGDP=0.57lnCons+0.13lnPd+0.06lnRes+0.03lnFa6+0.03lnHd+3.2式(13)

式(13)是由VECM检验输出的协整方程式。通过此式可知,家庭债务对GDP的影响是正相关,即当家庭债务每增加一个单位,则GDP增加0.03个单位。

由表4可知,GDP(系数为-0.054)、居民消费(系数为-0.002)及金融资产(系数为-0.012)的调整系数都为负,在统计上不显著,对修复均衡状态没多大影响;商品房销售总额的误差修正项系数为0.53,表明它偏离均衡状态;公共债务(系数为0.234)与家庭债务(系数为0.52)误差修正项系数都为正,表明它们向均衡状态偏离,影响力度较大。

(4)脉冲响应分析

脉冲响应函数用于衡量来自随机扰动项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对内生变量当前和未来取值的影响。建立VAR 模型之后,本文采用Generalized分解方法,分别给VAR 模型中各变量一个标准差大小的冲击,可以得到关于各变量的脉冲响应函数图(横轴表示滞后期数,纵轴表示冲击力度),脉冲响应得出结果如下:

图1~5是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的变化对家庭债务的冲击。由图1~5可知,给金融资产一个正冲击,它在0~6期内对家庭债务的影响是负方向的,其后对家庭债务的影响是正相关并稳定在0.005这一均衡点;当给GDP、居民消费、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一个正冲击后,它们对家庭债务的影响都是正相关,商品房销售总额对其影响最大,居民消费次之,GDP及公共债务最小。

图6~10是家庭债务的变化对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的冲击。由图6~10可知,当给家庭债务一个正冲击后,家庭债务对GDP的影响在0~5期内是正相关的,相关度呈递减趋势;在6期后,它对GDP的影响呈上升正相关趋势。当给家庭债务一个正冲击后,居民消费在0~1期内是正相关关系,1~15期内呈负相关关系,16期开始呈正相关关系;金融资产呈负相关关系,冲击力度由弱变强,再由强变弱。当给家庭债务一个正冲击后,商品房销售总额和公共债务都呈正相关关系,冲击力度相似。

(5)方差分解

为了更好地分析各冲击的重要性,需要进一步利用方差分解,分析每一个结构冲击对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度,判断各变量的冲击对于内生变量的重要性。图11~20是方差分解的结果,其中横轴表示冲击作用的滞后期数(单位:年),纵轴表示变量变化的贡献率(%)。

图11~15表示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冲击对家庭债务变化的贡献率。由图11~15可知,在短期内给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各变量一个正冲击后,公共债务对家庭债务变化的贡献率最大,其贡献率一直上升,贡献率由5%上升到40%;商品房销售总额对家庭债务变化的贡献率次之,贡献率维持在20%左右;GDP、居民消费及资产的贡献率维持在20%以下。

图16~20表示家庭债务冲击对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变化的贡献率。由图可知,在短期内给家庭债务一个正冲击后,它对GDP变化的贡献率最大,其贡献率达到20%;它对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变化的贡献率由开始的0上升到10%左右。

2. 结果分析及讨论

上述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在1997~2011年,中国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的主要变量之间存在相互影响:

(1)通过VECM检验可知,1997~2011年,中国家庭债务的增加促进了经济增长。1997年以来,随着金融市场改革的推进,银行等金融机构放宽家庭借贷条件导致了家庭债务规模快速增加,家庭债务对宏观经济的增长效应是积极的。而Palley(1994)和Kim(2011)依据Minsky金融不稳定性假说,发现在长期中家庭债务扩张会阻碍经济增长。本文与他们的研究结果不一致的原因,就在于本文样本区间只有15年,中国家庭债务的增长对宏观经济的长期增长的负面影响还未凸显。在短期内,家庭债务、商品房销售额与公共债务短期波动明显,增长速度快,偏离均衡状态程度大;其余变量处于均衡状态。由于VECM中6个估计模型中都是滞后一期影响最为显著,影响系数较大,说明家庭债务与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各变量关系以短期波动为主。

(2)从脉冲响应分析结果来看:1)家庭债务和GDP之间存在密切关系,家庭债务的增加促进经济增长,GDP的增加促进家庭债务的积累。家庭进行借贷行为的目的是为了平滑消费,居民消费水映出整个社会的总需求。家庭债务增加在促进居民消费增加的同时促进经济增长;GDP增加表明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费需求量的增加,当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费需求量存在缺口时,家庭债务就会增加弥补此缺口。2)居民消费的增长会带动家庭债务的增长,而家庭债务对居民消费的影响是复杂的,由最开始的促进消费累积转化到抑制消费增长。在居民收入水平与消费存在缺口时,家庭通过消费融资来平滑消费,因此家庭债务就会相应增加;随着家庭债务的增加,家庭债务偿还负担就会增加,居民未来收入用于偿还债务的比重加大,从而会降低居民未来的消费水平。3)家庭债务由中长期个人住房抵押贷款和消费者信用两部分组成。中国家庭一般通过中长期个人住房抵押贷款购买住房资产,房价上涨促进中长期个人住房抵押贷款增加,即家庭债务的增加;家庭债务的增加促进家庭购买住房资产,进而促进商品房销售总额的增加。4)公共债务与家庭债务存在一定的关系。家庭债务与公共债务的形成存在着一些共同的决定因素。经济增长、社会年龄构成、通货膨胀、实际利率和财政政策等因素同时影响着家庭债务和公共债务规模(Kvasnicka,201011)。公共债务和家庭债务通过企业产品在市场的需求量产生重要关联。消费者对企业产品的需求越大,会对家庭融资量与融资方式的选择有正面影响(Berlin & Butler,199612)。5)金融资产增加阻碍家庭债务的增加,金融资产包含储蓄、金融债等有价证券,居民消费不用通过家庭债务平滑;家庭债务的增加阻碍金融资产累积。

(3)方差分解分析可知:1)家庭债务增加对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各经济变量的贡献率不是太大,基本保持在10%~20%,家庭债务不是影响GDP、居民消费、金融资产、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增长的主要因素。2)商品房销售总额与公共债务增加对家庭债务的贡献率较大,相互间的关系度较强;GDP、居民消费及金融资产的增加对家庭债务的贡献率较小。

五、结 语

实证研究结果表明:(1)家庭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家庭债务的增加促进经济的增长。(2)家庭债务增加促进GDP、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的增加;GDP、居民消费、商品房销售总额及公共债务的增加促进家庭债务的增加。(3)家庭债务增加对居民消费的影响是复杂的;家庭债务增加阻碍金融资产增加。(4)家庭债务增加引起各主要宏观经济变量的变化,但不是影响他们的主要因素。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本文提出的政策建议为:(1)政府及相关机构应制定相关政策控制家庭债务的合理增长,以防出现家庭债务对宏观经济增长的负面效应。(2)政府和金融机构协力加快消费金融市场建设,加快金融工具创新的步伐,保持家庭债务规模的合理增长,达到扩大内需与实现经济增长的目的。(3)居民应合理配置家庭资产结构,加强家庭债务管理风险意识,提高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实现家庭债务的效用最大化。

注释

①Carmen Martínez-Carrascal,Ana del Río:“Household borrowing and consumption in Spain:a VECM approach”,[2012-03-25],http://bde.es/f/webbde/SES/Secciones/Publicaciones/PublicacionesSeriadas/DocumentosTrabajo/04/Fic/dt0421e.pdf.

②Alan G Isaac, Yun K Kim:“The Macrodynamics of Household Debt”,BIS Working Papers,2011.

③Kim:“The Macroeconomic Implications of Household Debt:An Empirical Analysis”,Preliminary Draft,2011.

④Rochelle Belkar,Lynne Cockerell,Rebecca Edwards:“Labour Force Participation and Household Debt”,[2007-05],http://rba.gov.au/publications/rdp/2007/pdf/rdp2007-05.pdf.

⑤郭新华、黄贞贞:《中国家庭债务与劳动参与率的非一致性关系――以1997~2009年数据为依据》,《现代经济探讨》2011年。

⑥Guy Debelle:“Macroeconomic implications of rising household debt”,BIS Working Papers,2004.

⑦Sophocles N Brissimis:“The Interaction between Mortgage Financing And Housing Prices in Greece”,The Journal of Real Estate Finance and Economics,2009.

⑧郭新华、何鑫:《中国居民消费水平变动的实证研究:1978-2009》,《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

篇4

通常我们从统计数字中看到的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包含着通货膨胀的影响。其中最主要的是中间产品(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因素的影响,因为企业间相互拖欠主要是由于中间产品的交易引起的。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于扩大了企业的实际购买力,增加了经济中交易手段的总额,本身可能就是导致物价总水平上涨的因素(有人认为在独联体国家,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是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见rostowski,1994)。特别是经济高增长时期(繁荣时期或”过热“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会影响到以后物价水平的上涨。但在有些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主要受前期通货膨胀引起的生产资料价格上涨的影响,导致同一生产资料的交易款项因价格上涨而较前期增多(我国1993-1995年期间可以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这种情况)。

人们一般用国民生产总值的平减指数来计算企业间的”实际债务“(rostowski,1994),我们也按照这种办法进行了分析(见表2)。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在体制转轨经济中,经济结构一般距均衡点较远,不同市场上物价变动幅度相差较远,用物价总水平的变化率(国民生产总值平减指数)计算并不能准确地说明主要由生产资料(中间产品)交易引起的企业间债务问题。比如,在最近的一次周期性波动中,1992-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指数(producerindex)有较大幅度的提高,而消费品价格指数增幅不大;而当开始实行宏观紧缩政策之后,生产资料价格开始下跌,而消费品价格在1993年下半年以后因成本上涨而大幅度上涨(见表4,各种价格指数之间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更详细的分析还应计算以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为平减指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从而对企业间债务的实际增长率有一较清楚的认识。例如,在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幅度较大,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小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而在1994年,由于生产资料价格趋于稳定,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高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增长率(见表4)。

3.2 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

除了物价水平的上涨会引起企业债务增长之外,经济的增长、经济活动规模的扩大,本身也会引起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生产的东西多了,每一笔交易的数量大了,企业间相互欠债的规模自然也会加大。当然,我们很难确切地知道什么样的实际债务增长率是”自然的“。一个复杂的因素是:经济增长率维持在较高的水平,可能正是与企业间债务的过分增长相关(见后面的分析),但是,为了近似地说明问题,我们不妨假定与经济增长率,工业总产值(工业企业的总交易量)增长率相等的债务增长,为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率“。

问题的复杂性在于,由于宏观经济波动的原因,有的年份(比如1994年)企业间债务大规模增加,大大超出正常增长的范围,导致下一年的债务增量虽然绝对值也很大,但与前一年的总量相比增长率却较小甚至出现增长率下降(比如1995年)。处理这个问题的一个办法是:以货币紧缩政策实施以前的债务增量为基数,乘以各年的工业总产值的增长率,得出一个乘积,可视为”企业实际间债务自然增量“;然后研究各年实际债务增量与这一”自然增量“的关系,可得出一个债务增长是否正常的概念。

3.3 企业间债务的”超常增长“

我们在现实中直接观察到的是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用d表示;而要得到需要我们着重研究的”实际债务的过度增长率“(用d′表示),需要从d中”减去“以下因素:

通货膨胀率,用p表示;经济增长率(工业总产值增长率),用g表示;

即:d′≈d-p-g

(此外,还有在前面第2.1小节分析过的企业间债务”体制性增长“的因素。由于统计上存在的困难,我们在对近年债务增长的分析中对其忽略不计)。

举例来说,1994年37万家工业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d)约为82.65%,通货膨胀率(gdp平减指数)为18.6%;工业总产值增长率为26.8%;我们所能得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过度增长率“(d′)约为37.97%。这一数字比我们直接观察到的名义增长率要小许多,这也许更能说明问题。

3.4 当前企业间债务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我们指出了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正常的或”自然的“,但仍然不能否定我国近年来债务问题的严重性。这可以由以下几个指标看出:

--连续3年超正常增长。在减去了通货膨胀的因素和经济增长的因素之后,我们看到企业间债务从1993年开始连续以较大幅度”超正常“增长,1993年为69.6%,1994年为38%;1995年初步估计还会达到近20%的水平(见表2);

--企业间债务与工业增加值(相当于工业gdp)的比重,1994年已达到43%,已超过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平均水平,仅低于日本(英国为20%,美国为17%,法国为38%,日本为59%);

--企业间债务的平?quot;周转天数”(表明人欠债务与总产值即总交易量的比重的指标),已经达到114天,超过西方主要发达国家的水平(法国为110天),甚至越过了俄罗斯、波兰等国家经济转轨初期(1992)的水平;

--企业间债务与银行(工业)贷款的平均比率,已提高至67%,个案调查中发现有些企业该比率已接近于一甚至大于一,接近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一般为一左右);考虑到我国企业的银行负债率本身较高,从整体看67%这个水平也已经很高了。

四、宏观波动与企业间债务行为

从前面的统计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第一,企业间债务自1985年以来一直在增长,但经济高涨时期的增长率和经济紧缩时期的增长率是有差异的,特别是80年代末以来两次宏观调控的初期,企业间债务都出现了突发性的高增长;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产值的比率以及企业债务与银行贷款(货币供给)之间的比率,在经济波动的不同时间是不同的,也出现了较大的波动。

同时,在现实中,人们对企业间债务问题的严重性的感觉,在宏观波动的不同时期也是不同的,在紧缩时期企业拖欠的问题变得十分严重,而在高涨时期,尽管企业间债务也在增长,但人们似乎感觉不到,也并不引起实际的经济问题。这表明企业债务的相对规模和作用也是受宏观经济影响的。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宏观上对企业债务问题进行分析。

4.1 高涨时期的企业债务

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也会增长。从1985年以来,国有企业的“应收款”一直呈增长的趋势,包括1985-1988年的经济高涨期,和1992-1993年的经济高涨时期。但是,经济高涨期的企业债务变动,相对于紧缩时期,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增长率相对较低。1985年12月至1988年6月紧缩之前,企业名义债务的增长率没有超过35%;1992年经济逐步复苏之后,名义债务增长率从40%以上降至20%左右,1993年1-6月则是近10年来

企业债务增长率最低的时期,最高的月增长率为11.8%(1993年6月),最低只有2.6%(1993年1月)。

80年代后期,企业债务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增长幅度较高①,其原因之一是经济“信用化”。1985年开始搞企业改革,扩大企业自主权,改革原有的中央计划体制,企业间的横向经济联系扩大,企业间债务从无到有,开始增加。这首先可以从企业间债务与工业贷款的比率中看出。在1986-1988年9月的长时间里,4000家主要大中型国有企业应收预付货款与工业贷款总额(全部企业)的比率只有7%-9%,没有超过10%;而在1992年底这一比率已达到17%。从企业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来看,1985年12月只是3%,1987年12月只有4%;而到了1992年底,已达到7%。总之,在经济增长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有一部分属于正常增长。

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净产值的比率相对较低。1985-1988年经济高涨期,这一比率在3%-5%之间,而1989-1991年的紧缩期达到19.2%,而在1992年经济高涨期中这一比率基本没有发生变化。

第三,企业债务的“平均周转天数”相对较短。总的来说,企业债务的周转天数这些年来具有逐步增长的趋势,但是1989年以前只有18.78天,而1989年实行紧缩后突增到32.68天,1990年底进一步增加到44.53天。而在1992年底,周转天数回落到26.57天,1993年中,实行紧缩政策后,年底平均拖欠时间增至78.32天,1994年底则增至114.43天。

从逻辑上说,在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是必然的。一方面,由于经济高涨,大家对未来还款的信心都比较强,相互间欠债的发生也就较为容易;另一方面,高涨时期的总需求因货币量的增大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而增长较快,实际的货币购买力较大,企业债务的偿还事实上也较有保证。如果将“经济信用化”的因素剔除,在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可以因货币量的增长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有很大幅度的增长,而且可能在债务增长的同时,出现债务/贷款比率的下降和债务/产值比率的下降。

4.2 紧缩时期的债务增长

企业债务一般来说是随着经济的增长,经济信用化程度的提高而增长;在企业预算软约束的特殊体制下,企业债务的规模和比重会更大一些。但企业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的迅速增长,主要是宏观经济方面的原因,取决于宏观货币政策与宏观经济波动的状况。

8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经历了两次经济波动,而企业拖欠债务的两次突发性大幅度增长,都发生在经济过热之后的两?quot;宏观调控“的初期。一次是1988年中期,6月份的企业名义债务同比增长率,一下子从上月的27%增至38.8%,然后继续攀升,12月达到80.2%。最近一次,在1993年7月中央政府实行宏观调控政策之后,8月份的企业债务名义增长率,一下子从上月的11.76%猛增至104.9%,然后继续攀升,12月底达到214.5%,1994年6月份最高峰达到241.8%。

紧缩时期企业间债务猛增的基本原因是货币供给量的突然紧缩而企业的经济活动没有相应的减少。货币量减少导致企业支付手段紧缺;大量原先在高涨时期预期可以还上的债务现在因资金紧张而无法偿还;已经上马的项目还想继续进行下去,于是又欠下大量新债。这一基本因果关系表现在:

第一,债务周转天数迅速延长,比如1989年的债务周转天数从1988年的18.78天猛增至32.68天;1993年的债务周转天数从上一年的26.16天猛增至78.32天。

第二,企业欠债总额与贷款(货币供给)的比率,迅速攀升。1988年6月(4000家重点企业)的企业债务与全部工业贷款的比率为0.88%,银根紧缩后迅速上升,1989年6月已升至13.76%;1993年6月该比率为17%,宏观紧缩后1993年12月底猛升至36.86%。企业债务增量与工业贷款的比率也同样迅速增长。

第三,企业债务总额、企业债务增量与净产值的比重,也在紧缩初期迅速升高(见表3)。

所有这些都表明,从宏观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是作为货币(国家法定信用)的替代物,在紧缩时期中介着交易活动,是在货币量增长速度放慢,而企业又要继续按原有速度扩大生产,进行投资活动的情况下产生的。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有许多体制上的原因,这在前段已经分析过了。在一定的体制基础上,企业间负债会逐步增长,无论在经济高涨时期还是在紧缩期,都是这样。这种基于体制原因的债务增长可以说是一种体制(包括所有制关系、法制、信用制度、银行结算制度等等)条件下经济体系中的一个”常数“。而债务增长率?quot;波动”,或者说,那部分“额外的”增加,却有其宏观经济运动的原因,与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相联系。因此,我们必须将企业间债务突发性的、大幅度的超常增长,作为一个宏观经济问题加以对待并由此出发寻找解决问题的对策。

4.3 最终需求即“投资项目拖欠”的决定性作用

中国历次经济过热,都以固定资产投资的膨胀为起点,特别是以国有部门固定资产投资的膨胀为起点。各地方、企业出于各自的利益,用各种办法扩大投资规模,其中办法之一就是“投资超概算”。据国家计委的统计,1983年以来全国投资项目实际投资平均超概算32.6%。1990年国有、集体单位投资共3477亿元,而资金到位只有2965亿元,存在512亿元“缺口”(见周正庆1990);1994年,据有关部门统计,投资项目的资金到位率也只有70%左右。这超出的部分本身造成企业间相互拖欠。并都期待银行多发贷款来“补足”。也正因如此,每次“宏观调控”也必然首先从“压缩投资规模”为起点。迄今为止,相应的政策措施主要有两个:一是行政措施,通过各级政府部门采取相应的手段,压缩建设项目,包括停建、缓建已上马的项目和停止批准新项目上马;其二就是货币政策,压缩贷款规模,从支付手段上进行控制,减少投资支出。

在传统的行政计划体制下,行政手段本身具有较大的权威性,能较为有效而迅速地压缩投资规模。在这种情况下,宏观紧缩之后由于项目下马,不再发生新的购买行为,企业债务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大幅度超常增长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而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行政分权,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自主权扩大,导致中央的宏观投资政策的有效性大大减弱;在地方、部门和企业利益的驱使下,人们往往会对中央压缩投资规模的政策采取抵制的态度。这一方面使中央政府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依赖于货币政策即对信贷规模的控制,另一方面,中央整个压缩投资政策的有效性会越来越弱,地方和企业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中央宏观政策的影响,使自己的投资项目以及地方增长计划继续进行下去。所谓“各种办法”,归根到底就是在缺乏货币交易手段的情况下,用欠债、赊账、不还旧帐等办法,得以继续获得投资物品,维持项目进行。正是对投资资金供给的压缩和地方企业继续维持投资规模的各种办法,导致了企业间拖欠债务的增加。

不仅如此,投资项目和投资物品(主要是建筑材料、机电产品、车辆工具等)货款拖欠造成的企业间债务,在中国经济中还是整个企业债务链的“源头”或

“牛鼻子”(周正庆,1991)。社会总产品可分为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两类;中间产品的需求取决于最终产品的需求;而最终产品的需求又分成消费需求与投资需求,其大小取决于消费品购买力与投资品购买力。在宏观调控初期,消费购买力并不发生紧缩,相反,由于经济过热,物价已开始上涨,通货膨胀预期加大,人们的消费需求会加大。而宏观紧缩政策的主要作用方向就是压缩投资需求。投资品购买力因货币供给的紧缩而下降,与此同时投资项目拖欠款增加,构成企业债务大量增加的初始点。

投资项目拖欠,导致投资品生产者“人欠款”增多,流动资金开始紧张,本身无力支付购买原材料的款项,于是也开始“欠人”,即欠中间产品制造厂家的货款;接下去位居生产流程“下游”的中间产品制造厂家因周转不灵,开始拖欠“中、上游”中间产品制造者的货款,于是企业拖欠一环环扩展开去,向整个经济蔓延。

如果我们假定由于企业拖欠,使投资活动与其他生产活动的水平(增长速度)保持不变,同时工资支出(用现金)与生产保持同步增长,那么消费需求也就可以保持不变。这说明,理论上完全可以仅仅因为投资项目拖欠而造成整个经济中企业间债务的增加。在现实中,1993年以来宏观调控期间,消费品需求基本上保持了过去的增长势头,消费品生产经过前几年的结构调整,供销衔接也基本上处于良好状态;企业债务的增长,主要是由于投资项目拖欠和投资品需求缺乏资金保证所引发的。据在东北三省的调查,企业欠人款总数的25%是投资项目欠款;而这25%的欠款,又直接引发“上游”产业的欠款,加起来能占欠人款总额的75%(周正庆,1993)。关于湖北钢丝厂的案例研究表明,货运汽车这一最终产品(投资品)生产厂家的拖欠,引起了“上游”一大片企业拖欠问题的愈演愈烈。这一分析提醒我们充分注意“最终产品需求”这一重要环节。

当然,宏观货币紧缩政策一般也会引起企业流动资金的普遍紧张,从而在一些中间产品生产环节上加剧企业拖欠的发生。比如1995年山西流动资金贷款规模比上一年少增加2000万元,而同期工业生产增长了17.1%,但是,无论如何,如果最终产品需求是有资金保证的,一切中间产品的购买最终也会有支付手段与其相对应。在宏观经济理论中,总需求说到底是对最终产品的需求;我们事实上可以将货币供给量减少引起的购买力(有效需求)的减少,全部归结为最终产品购买力的减少。同时,还要注意到的一个事实是:固定资产投资项目资金不足,企业通常的一个对策就是“挪用”流动资金,这是造成所谓流动资金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最近的二个实例是山西某化学工业集团1995年动用6000万元流动资金投入到因资金不足而不能完工的投资项目上去;山西某液压件厂动用2000万元流动资金投入到投资项目上去,流动资金一下子减少20%。

总之,把握企业间债务的增加与最终需求减少的关系,对于理解企业间债务这一现象与宏观经济运行的关系以及解决债务问题的有效手段等问题,具有十分关键的意义。

4.4 不同的宏观政策与不同的“债务链”传导过程

虽然从基本经济关系上看企业间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增长可以归结为最终需求的紧缩,但债务增长过程中的“传导”过程,可以因宏观政策的不同以及操作方式的差别而有所不同。这可以由1989-1990年和1993-1994年两次宏观调控过程中出现的不同情况中看出。

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时起主要作用的首先是压缩投资规模,减少投资贷款。这首先导致投资项目欠款增长,然后,因此为“源头”,债务链一环一环的传导下去,整个经济发生“市场疲软”,并使企业间债务逐步增大;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最终需求规模缩减所决定这一关系也就表现得较为明显。

而1993年实行紧缩时首先起到决定作用的政策是“抽回贷款”,也就是紧缩货币,而且力度较大。因此,这时出现的情况是所有环节上都发生“资金紧张”,并导致所有环节、所有部门的企业间债务突然增大。然后,随着债务周转天数以及债务的进一步增加,投资项目拖欠的决定性作用才逐步明显起来(由于缺乏不同部门的数据,因此无法在此对这一问题作进一步的定量分析,但以上的说明是对于我们个案调查与各方面情况反映的概括)。

4.5 企业间债务拖欠与宏观政策效果的减弱

企业间相互拖欠债务的突发性增加,是在紧缩货币供给,而企业又没有相应地缩减投资与生产的条件下形成的,企业间债务的这种增长,其宏观效果就在于“抵消”或“瓦解”了中央货币政策的效力。在宏观货币紧缩的背景下,大量增加的企业间债务相当于企业用相互之间给予的信用,代替减少了的国家法定信用(货币),作为流通手段,实现了产品的购买,维持了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

本文前面给出的公式(1)(见第一节)表明,在一定时期,若pt为一定(增长速度为一定 ),v不变(假定),m减少或增长速度下降,必然是因为d,即企业间债务增量增加。这一关系体现为企业间债务与贷款量(m)的比率,与工业总产值(pt)的比率增加。

1993-1994年的经济紧缩时期,上述关系表现得特别明显。1993年7月之后货币供给量的增幅速度下降,而企业间债务猛增。经济增长率、工业增长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居高不下,gdp在30个月内仍保持在10%以上的增长速度,企业间债务增加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与此同时,企业间债务的增加还是通货膨胀率长期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当然不是唯一原因,关于1993-1994年通货膨胀原因的分析,参见樊纲1994、1995)。宏观调控政策的首要目标是通过对货币供给量的控制来控制通货膨胀。但是,企业间用相互欠债的方式来中介其投资物品和中间产品的交易,就使得有限的、甚至是相对减少了的货币量得以“节省出来”用于其他物品特别是消费品的交易,使得工资性支出和消费品市场上的购买力仍能持续增长,从而使得以消费物价指数表示的通货膨胀率(这是这些年来中国政府与民众主要关注的指标)在实行货币紧缩政策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居高不下,延缓了通货膨胀率下降的过程。这一关系在1993-1994年的宏观调控时期表现得最为明显。

4.6 产成品积压、“资金占用”与企业债务

在经济紧缩时期可以观察到的一个普遍现象是企业产成品库存增加,个别企业资金“被占用”或被“套住”。由于这一现象往往与“资金紧张”和“企业间债务增加”共同发生,于是经常听到人们说“库存积压引起资金紧张”,或者“企业债务拖欠引起库存积压”。这些观念似是而非。

首先,是因为没有人买或人们买不起,即没有资金来购买产成品,才发生了库存积压。如果以前在正常情况下产品卖得出去,现在因货币紧缩而发生库存增加,则说明是“资金紧张”造成了库存积压而不是相反。从个别企业的角度看,当然可以说是产品卖不出去,占用了资金,资金回不来,无钱买东西发工资,也不能还别人的债;但是,从全社会的角度看,资金是流通的,不是在a的手中使用,就是在b的手中使用(当然流通速度会发生变化);产成品积压是因为“别人”资金缺乏不来买你的产品,而不是因为你的产品积压而导致社会的“资金紧张”。

其次,产品积压,没卖出去,说明就这些产品来说没有交易发生,

即没有货币中介的交易,也没发生由企业间债务为中介的交易,也就根本没有引起什么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下游企业”在“最下游企业”拖欠债务而没有购买“上游企业”的产品,是由于“最下游企业”缺乏购买手段,既没有货币,也无法再用制造企业间债务实现购买,总之是因为有人盲目生产,又没发生企业间的债务,才形成了库存积压,而不是相反,是库存积压导致了企业间债务。

有的企业产品老化,没有市场,但又继续购入原材料进行生产,结果是产品积压,欠的债还不上。这种“坏债”,当然是经济当中的一种微观的或结构性的隐患(只能用停产、破产、改革等方式解决)。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中,我们也要分析一下:第一,这些企业在经济高涨时期卖得出东西,而现在卖不出去,这是因为宏观经济条件发生了变化;第二,假设这些企?quot;改好了“,生产对路了,产品卖出去了,如果经济的总体规模没有变,总需求还是那么大,那么人们买了这个企业的东西,一定少买了另一些企业的东西,这个企业不欠帐了,另一些企业却会增加欠债。这说明,微观的”生产不对路“问题、市场竞争问题,与宏观的总需求缩减问题是不同的,是可以分别加以分析的,也是需要由不同的对策加以解决的。

当库存积压发生,我们首先要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有钱来买东西“?就微观问题或结构问题来说,是因为产品”不对路“或质量太差而没人要;就宏观问题来说,则是因为人们缺乏购买手段,或是缺乏货币,或是无法继续增加企业间债务(不能?quot;赊卖”),而不存在相反的因果关系。就宏观问题而言,是“资金紧张”(这件事的发生可以是因为必要的紧缩政策)引起“库存积压”和“企业拖欠”这两个后果,而不是相反;同时,也不是“库存积压”引起“企业拖欠”。

五、各种“清欠”方式及其效果

5.1 我们面临的特殊问题

企业间债务不能无止境地扩大下去,问题发展到一定程度,自然产生了如何解决的问题。

如果企业是“预算硬约束”的,自己的债务要由自己负责,还不上债要受到社会的制裁,直至破产倒闭,由债权人对其进行清偿或强迫还债。那么,一方面,企业间债务的极限会很快达到,另一方面,企业间自己会采取各种方式及时偿债,因而会在市场经济中存在一种企业间自己自动或被迫清债的机制。企业清债的措施包括:第一,减少自己本来的资金储备?quot;闲置资金“;第二,出售或抵押一部分自有资产,包括拍卖一部分别人欠它的债务或自己欠人的债务(这需要存在一个商业票据交易机制,而卖出债务的价格显然要依当时的经济形势与企业的市场前景、还债能力等所决定而打一折扣)。在较为成熟的市场经济中,债务长期不还的最终后果便是破产,这当然是信用状况彻底恶化的苦果。

但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却是企业预算软约束,欠债可以一直拖下去不还,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至少不会破产。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企业间债务量会无限增长,另一方面也不会?quot;自发的还帐机制”,再加上市场体制还不健全(比如说还不存在债务转让或拍卖的市场),信用制度与法律体系(执法)不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对待和处理企业间债务问题?

5.2 一些“清欠”措施的局限性

解决企业间债务增长的根本性措施当然是要进行制度的改革,最终实现企业的预算硬约束。但体制改革是一件长期的事情,不可能一时奏效,在此过程中债务还在增长。因此,问题便归结为在中、短期内,如何缓解这一问题?这一直是困扰人们的难题。以往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主要有三:第一,银?quot;注资清欠“;第二,债务各方”多方磨债“,即相互抵销一部分债务;第三,”三不原则“,主要就是不还旧债、不付货款、不发新货,以此来逐步减少债务。

以往的经验已经证明用银行注资清欠的办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会前清后欠,越欠越多。同时,由银行出面注入资金统一清欠的作法还是属于一种”一刀切“的计划经济作法,而不能使市场的优胜劣汰选择机制发挥作用。企业与企业是不同的;不同企业欠下的债务的性质与质量从而其债务的”市场价值“也是不同的;有的企业产品有销路,经营状况也好,一时由于其他企业拖欠而欠下债务,从长远看是能够还上的,因而其市场价值就高些;而有的企业属于该破产、被淘汰之列,所欠债务本身就属于不良债务,不值什么钱,银行帮它还债,实际是高估了其价值,使它占了好企业的便宜,并助长了不良企业靠在国家与好企业身上而不思进取的恶习,因此,属?quot;劣币驱逐良币”的作法。在向市场机制过渡过程中,这种作法应尽量减少与避免。

企业间实行的所谓“磨债”,即多方债务人与债权人走到一起,将相互之间可以抵销的债务冲抵掉,这种办法当然有助于削减一部分债务,但也有其局限性,难以普遍实行。这是因为第一,根据理论分析与实例研究,由于企业债务?quot;源头“是投资资金和最终需求增长速度下降,而在投资项目还未完成投产之前,债务链不会是”闭路“的,大量债务无法通过企业磨债加以处理(无论是银行组织还是企业自己进行)。第二,在”实物偿债“的场合,这显然受到实物交换本身的限制,受到实物的”通用性“的局限。如果是象能源、基本原材料这种通用性较强的部门欠债,情况会好些,但恰恰是这些处在生产环节的最上游的部门企业被人欠最多(最下游的债务最终都会递推到这些最上游部门)。这些部门的债至少是无法用磨债的方法解决。

”三不原则“是在企业间拖欠问题发展到一定极限条件下不得不采取的较为严厉的措施,也是有利于打消人们无限借债预期的较为有效的措施。事实上,1993年以来,出于宏观调控、抑制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需要,中央货币当局自己一直在采取一种不妥协原则,即一直不搞”注资清欠“。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产业已经被巨额拖欠首先逼到了”极限“,到了再没有现金收入就难以为继(发不出工资)的地步。于是我们看到了煤炭、电力、冶金等”最上游“部门最先搞起了”三不主义“,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三不原则“自然是有效的。1995年上半年,在全国企业间债务继续增长15%左右的情况下,煤炭行业人欠款下降了16.2%;冶金行业下降8.3%。事实上,在各行各业,只要欠债总量增长到一定程度使企业难以为继下去,都会或多或少地采取”三不原则“,有的更严厉些,有的则采取”至少付50%现款“或至少还20%才发新货的办法,等等。对个别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的界限在于它是处在生产流程和债务链条的哪一环节上。上游企业人欠大于欠人,三不原则就可以较为严格,因为不必担心别人也对它实行三不原则;而对另一些处在”下游产业“的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就较为”心虚“,因为当它们? 员鹑耸敌小比辉颉暗氖焙颍媪俦鹑艘捕运鞘敌型摹比弧埃峁赡苁顾蔷晨龈佣窕4送猓绻笠狄恢辈扇细竦摹比辉颉埃箍赡芊涟笠导浜侠淼纳桃敌庞霉叵档姆⒄埂?br> 从宏观角度看,当企业间债务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以往一段时间是靠着较高的债务增量来使经济增长保持在较高水平的情况下,大家都真正实行”三不原则“可能导致交易量和增长率的猛然下降和失业率的猛然上升。由于前一阶段企业债务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和”瓦解“了紧缩性货币政策的作用,迫使中央货币当局在延长

紧缩时间和紧缩力度上,不可避免地采取了”过猛“的方式(如1994年末以来的实际情况);当企业开始被迫采取”三不原则“,企业间债务停止增长的时候(d=0),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也就是说,使m有较多的增长),则经济的失业率将会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这里的悖论在于:如果要求企业实行三不原则减少债务而无适当的货币扩张,失业率会猛升,而若同时采取增大货币供给的措施,又可能使企业因资金宽裕而放弃实行三不原则,使企业间债务又重新增长,对政府的”软约束预期“提高,经济再度进入过热状态。看来,采取怎样的一种有效政策组合,是解决企业间债务及其连带问题的一个关键。

六、对策思考:调节总需求

与降低债务/产值比率

6.1 长期出路:通过基本体制的改革,”硬化“债务人的预算约束

从微观层次上看,企业间债务拖欠情况恶化最根本地出于两个基本的原因:一是国有企业靠在国家信用”背景“上,欠债人并不能在事实上对自己的债务负责任,欠多少债也能生存,花多少钱也不会破产;二是整个信用制度缺乏有效的法律保障,债权人利益得不到保障,拖欠者得不到应有的、有效的处罚,结果形成了”欠得越多越占便宜“的”欠债文化“。如果这两方面的制度(国有企业与法律制度)得不到有效的改革,企业拖欠问题就不会得到根治,良好的信用关系不可能建立起来。

产权关系改革(包括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企业改革、银行制度的改革、破产制度的建立、法律制度的完善,等等,都是硬化债务人预算约束的必要前提。

这些制度的改革,都是需要相当长时期才能实现并见效的,因此,我们还必须考虑在这些基本制度要素尚未改变的情况下,在中短期采取可能使情况有所改善或得到控制的对策。

6.2 中期改进:加强银行对企业债务的监控,发展商业票据交易与结算机制

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较为具体的一个体制上的原因是由于金融市场不健全,银行部门没有严格履行对企业信用状况的监督,防止企业间债务恶性膨胀;另一方面,企业间债务之所以能在较大程度上抵消和瓦解宏观货币政策的作用,原因之一则在于企业债务不能与货币(贷款和现金)更紧密地”挂勾“,企业大量拖欠,并不妨碍其继续获得贷款,继续大量申请贷款,甚至可以在银行有存款仍然拖着债不还;企业债务本身也不能通过某种市场机制进行”货币的评估“。

银行对企业债务往来应实行更加严格的监控,将其与银行贷款联系起来,实行”债贷挂勾“。比如,当企业欠人债款达到某一规模(比例)时对企业贷款实行一定百分比的”清债预留“;达到某一更大规模时停止银行贷款,以此从贷款与债务的关系上降低企业的”拖欠极限“。

商业票据交易机制是资金市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企业间债务的凭证即商业票据的可交易、可转让、可抵押、可兑现,是对企业信用状况、负债状况以及经营状况进行市场评估的重要机制。在这样一种机制下,”好帐“与”坏帐“可以通过票据的转让价格显示出来;也可使企业通过这样一种竞争性机制获得更多的公开信息,也使较好的企业获得应有的流动性。票据市场本质上也是企业间多头”磨债“的一种机制,但由于信息的公开性和更多企业的加入,它可以突破少数相关企业”磨债“在信息和交易手段上的局限性。

发展商业票据结算市场需要一个过程,但应结合《票据法》的实施,尽早开始,逐步完善。

6.3 短期对策:”三不原则“加宏观政策的调整

体制改革、市场发育都是中长期才能奏效的解决问题的途径。面对大量现存的、并且还在继续增长的企业间债务,我们还必须在现有的体制条件下,制定短期的政策加以缓解,以使好的企业摆脱债务拖欠困扰,保持经济的增长与稳定。

根据前面的一系列分析,我们知道,第一,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宏观现象,是与压缩最终需求特别是投资需求相关联的。第二,以往用在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清欠资金“只是一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的具体形式)的办法,放松银根、缓解企业间拖欠问题,由于并没有解决最终需求不足的问题,结果只能造成前清后欠及企业库存增加,还能造成好债坏债一锅煮,企业更加放心大胆地拖欠的不良后果。第三,如果企业拖欠问题进一步恶化到极限程度,迫使更多的部门和企业实行”三不原则“,企业间信用突然紧缩,又会导致宏观经济过度滑波。

根据这些分析,我们建议在目前情况下,即在1993年7月开始实行紧缩政策30个月之后,在通货膨胀率已经下降到10%、经济增长率下降到10%左右、宏观调控目标已基本实现的情况下,采取以下的综合治理措施:

--进一步明确宣布今后不再搞注资清债;

--鼓励企业之间自行”磨债“,银行适当帮助提供信息,为企业”搭桥“(但银行本身不负责清欠);

--在人欠大于欠人的行业继续鼓励企业实行”三不原则“;

--在实行以上政策的前提下,适当增加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规模,通过国家开发银行,向在建和一些新建项目发放投资贷款,在投资资金这个与最终需求直接相关的环节上向经济中注入资金,缓解企业资金不足的境况,压缩企业间债务。

--对一些技术水平较高、产品能够出口或实现进口替代的企业,适当增加流动资金贷款(增加国内最终需求和减少”对国外的最终需求“,而不是”挤掉“另一部分国内需求);但要明确不能再普遍追加流动资金贷款;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

第一,在最终需求环节上注入银行贷款,增加了货币供给,可以在宏观调控目标基本达到的情况下实现宏观货币政策的调整。仅仅在经济的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供给而不扩大最终总需求,不可能实现此目的,而只能增加库存。

第二,用这种方式增加货币供给量,然后逐步流通到整个经济,可以通过经济内部的选择与竞争机制(我们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一定的竞争机制),让企业去自行解开债务链,使好的企业获得更多的流通手段,差的企业获得较少的补贴(目前情况下还不可能完全取消),而不象”注资清欠“或普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那样抹杀”好债“与”坏债“的差别。

第三,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一般地说总是政府应该履行的公共职能;在目前能源、交通、城市基础设施仍大量不足的情况下,增加这些领域里的投资,既可以扩大总需求,增加就业并更充分地利用目前已出现闲置的生产资料生产能力,又能缓?quot;基础瓶颈”,释放出过去被瓶颈压抑的大量生产能力,增加总供给,缓解总供求之间的矛盾,实现持续的经济增长,具有一箭双雕的作用。同时,在目前地区间差异较为突出的情况下,适当增加对内陆欠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又可缓解这方面的矛盾。

当然,应该注意到的是,政府出面增加基础设施投资,本质上属于“财政政策”的范畴;而在目前情况下,由于缺乏完善的货币市场和政府?quot;公开市场业务“机制,我们执行这种财政政策,事实上还不得不通过直接由银行增加政策性长期贷款的方式进行,并不是一种理想的方式,也会造成一定的扭曲(当然比单纯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所造成的扭曲要小)。这是需要通过各方面的体制改革,逐步创造条件加以扭转的。

6.4 当前考虑宏观对策时应注意把握的几个原则

在当前制定解决企业间债务的对策时,要注意把握以下一些基本原则:

篇5

通常我们从统计数字中看到的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包含着通货膨胀的。其中最主要的是中间产品(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因素的影响,因为企业间相互拖欠主要是由于中间产品的交易引起的。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于扩大了企业的实际购买力,增加了中交易手段的总额,本身可能就是导致物价总水平上涨的因素(有人认为在独联体国家,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是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见Rostowski,1994)。特别是经济高增长时期(繁荣时期或”过热“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会影响到以后物价水平的上涨。但在有些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主要受前期通货膨胀引起的生产资料价格上涨的影响,导致同一生产资料的交易款项因价格上涨而较前期增多(我国1993-1995年期间可以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这种情况)。

人们一般用国民生产总值的平减指数来企业间的”实际债务“(Rostowski,1994),我们也按照这种办法进行了(见表2)。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在体制转轨经济中,经济结构一般距均衡点较远,不同市场上物价变动幅度相差较远,用物价总水平的变化率(国民生产总值平减指数)计算并不能准确地说明主要由生产资料(中间产品)交易引起的企业间债务。比如,在最近的一次周期性波动中,1992-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指数(Producerindex)有较大幅度的提高,而消费品价格指数增幅不大;而当开始实行宏观紧缩政策之后,生产资料价格开始下跌,而消费品价格在1993年下半年以后因成本上涨而大幅度上涨(见表4,各种价格指数之间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更详细的分析还应计算以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为平减指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从而对企业间债务的实际增长率有一较清楚的认识。例如,在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幅度较大,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小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而在1994年,由于生产资料价格趋于稳定,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高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增长率(见表4)。

3.2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

除了物价水平的上涨会引起企业债务增长之外,经济的增长、经济活动规模的扩大,本身也会引起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生产的东西多了,每一笔交易的数量大了,企业间相互欠债的规模自然也会加大。当然,我们很难确切地知道什么样的实际债务增长率是”自然的“。一个复杂的因素是:经济增长率维持在较高的水平,可能正是与企业间债务的过分增长相关(见后面的分析),但是,为了近似地说明问题,我们不妨假定与经济增长率,总产值(工业企业的总交易量)增长率相等的债务增长,为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率“。

问题的复杂性在于,由于宏观经济波动的原因,有的年份(比如1994年)企业间债务大规模增加,大大超出正常增长的范围,导致下一年的债务增量虽然绝对值也很大,但与前一年的总量相比增长率却较小甚至出现增长率下降(比如1995年)。处理这个问题的一个办法是:以货币紧缩政策实施以前的债务增量为基数,乘以各年的工业总产值的增长率,得出一个乘积,可视为”企业实际间债务自然增量“;然后各年实际债务增量与这一”自然增量“的关系,可得出一个债务增长是否正常的概念。

3.3 企业间债务的”超常增长“

我们在现实中直接观察到的是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用d表示;而要得到需要我们着重研究的”实际债务的过度增长率“(用d′表示),需要从d中”减去“以下因素:

通货膨胀率,用p表示;经济增长率(工业总产值增长率),用g表示;

即:d′≈d-p-g

(此外,还有在前面第2.1小节分析过的企业间债务”体制性增长“的因素。由于统计上存在的困难,我们在对近年债务增长的分析中对其忽略不计)。

举例来说,1994年37万家工业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d)约为82.65%,通货膨胀率(GDP平减指数)为18.6%;工业总产值增长率为26.8%;我们所能得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过度增长率“(d′)约为37.97%。这一数字比我们直接观察到的名义增长率要小许多,这也许更能说明问题。

3.4 当前企业间债务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我们指出了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正常的或”自然的“,但仍然不能否定我国近年来债务问题的严重性。这可以由以下几个指标看出:

--连续3年超正常增长。在减去了通货膨胀的因素和经济增长的因素之后,我们看到企业间债务从1993年开始连续以较大幅度”超正常“增长,1993年为69.6%,1994年为38%;1995年初步估计还会达到近20%的水平(见表2);

--企业间债务与工业增加值(相当于工业GDP)的比重,1994年已达到43%,已超过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平均水平,仅低于日本(英国为20%,美国为17%,法国为38%,日本为59%);

--企业间债务的平?quot;周转天数”(表明人欠债务与总产值即总交易量的比重的指标),已经达到114天,超过西方主要发达国家的水平(法国为110天),甚至越过了俄罗斯、波兰等国家经济转轨初期(1992)的水平;

--企业间债务与银行(工业)贷款的平均比率,已提高至67%,个案调查中发现有些企业该比率已接近于一甚至大于一,接近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一般为一左右);考虑到我国企业的银行负债率本身较高,从整体看67%这个水平也已经很高了。

四、宏观波动与企业间债务行为

从前面的统计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第一,企业间债务自1985年以来一直在增长,但经济高涨时期的增长率和经济紧缩时期的增长率是有差异的,特别是80年代末以来两次宏观调控的初期,企业间债务都出现了突发性的高增长;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产值的比率以及企业债务与银行贷款(货币供给)之间的比率,在经济波动的不同时间是不同的,也出现了较大的波动。

同时,在现实中,人们对企业间债务问题的严重性的感觉,在宏观波动的不同时期也是不同的,在紧缩时期企业拖欠的问题变得十分严重,而在高涨时期,尽管企业间债务也在增长,但人们似乎感觉不到,也并不引起实际的经济问题。这表明企业债务的相对规模和作用也是受宏观经济影响的。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宏观上对企业债务问题进行分析。

4.1 高涨时期的企业债务

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也会增长。从1985年以来,国有企业的“应收款”一直呈增长的趋势,包括1985-1988年的经济高涨期,和1992-1993年的经济高涨时期。但是,经济高涨期的企业债务变动,相对于紧缩时期,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增长率相对较低。1985年12月至1988年6月紧缩之前,企业名义债务的增长率没有超过35%;1992年经济逐步复苏之后,名义债务增长率从40%以上降至20%左右,1993年1-6月则是近10年来企业债务增长率最低的时期,最高的月增长率为11.8%(1993年6月),最低只有2.6%(1993年1月)。

80年代后期,企业债务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增长幅度较高①,其原因之一是经济“信用化”。1985年开始搞企业改革,扩大企业自主权,改革原有的中央计划体制,企业间的横向经济联系扩大,企业间债务从无到有,开始增加。这首先可以从企业间债务与工业贷款的比率中看出。在1986-1988年9月的长时间里,4000家主要大中型国有企业应收预付货款与工业贷款总额(全部企业)的比率只有7%-9%,没有超过10%;而在1992年底这一比率已达到17%。从企业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来看,1985年12月只是3%,1987年12月只有4%;而到了1992年底,已达到7%。总之,在经济增长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有一部分属于正常增长。

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净产值的比率相对较低。1985-1988年经济高涨期,这一比率在3%-5%之间,而1989-1991年的紧缩期达到19.2%,而在1992年经济高涨期中这一比率基本没有发生变化。

第三,企业债务的“平均周转天数”相对较短。总的来说,企业债务的周转天数这些年来具有逐步增长的趋势,但是1989年以前只有18.78天,而1989年实行紧缩后突增到32.68天,1990年底进一步增加到44.53天。而在1992年底,周转天数回落到26.57天,1993年中,实行紧缩政策后,年底平均拖欠时间增至78.32天,1994年底则增至114.43天。

从逻辑上说,在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是必然的。一方面,由于经济高涨,大家对未来还款的信心都比较强,相互间欠债的发生也就较为容易;另一方面,高涨时期的总需求因货币量的增大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而增长较快,实际的货币购买力较大,企业债务的偿还事实上也较有保证。如果将“经济信用化”的因素剔除,在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可以因货币量的增长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有很大幅度的增长,而且可能在债务增长的同时,出现债务/贷款比率的下降和债务/产值比率的下降。

4.2 紧缩时期的债务增长

企业债务一般来说是随着经济的增长,经济信用化程度的提高而增长;在企业预算软约束的特殊体制下,企业债务的规模和比重会更大一些。但企业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的迅速增长,主要是宏观经济方面的原因,取决于宏观货币政策与宏观经济波动的状况。

80年代后期以来,经历了两次经济波动,而企业拖欠债务的两次突发性大幅度增长,都发生在经济过热之后的两?quot;宏观调控“的初期。一次是1988年中期,6月份的企业名义债务同比增长率,一下子从上月的27%增至38.8%,然后继续攀升,12月达到80.2%。最近一次,在1993年7月中央政府实行宏观调控政策之后,8月份的企业债务名义增长率,一下子从上月的11.76%猛增至104.9%,然后继续攀升,12月底达到214.5%,1994年6月份最高峰达到241.8%。

紧缩时期企业间债务猛增的基本原因是货币供给量的突然紧缩而企业的经济活动没有相应的减少。货币量减少导致企业支付手段紧缺;大量原先在高涨时期预期可以还上的债务现在因资金紧张而无法偿还;已经上马的项目还想继续进行下去,于是又欠下大量新债。这一基本因果关系表现在:

第一,债务周转天数迅速延长,比如1989年的债务周转天数从1988年的18.78天猛增至32.68天;1993年的债务周转天数从上一年的26.16天猛增至78.32天。

第二,企业欠债总额与贷款(货币供给)的比率,迅速攀升。1988年6月(4000家重点企业)的企业债务与全部工业贷款的比率为0.88%,银根紧缩后迅速上升,1989年6月已升至13.76%;1993年6月该比率为17%,宏观紧缩后1993年12月底猛升至36.86%。企业债务增量与工业贷款的比率也同样迅速增长。

第三,企业债务总额、企业债务增量与净产值的比重,也在紧缩初期迅速升高(见表3)。

所有这些都表明,从宏观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是作为货币(国家法定信用)的替代物,在紧缩时期中介着交易活动,是在货币量增长速度放慢,而企业又要继续按原有速度扩大生产,进行投资活动的情况下产生的。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有许多体制上的原因,这在前段已经分析过了。在一定的体制基础上,企业间负债会逐步增长,无论在经济高涨时期还是在紧缩期,都是这样。这种基于体制原因的债务增长可以说是一种体制(包括所有制关系、法制、信用制度、银行结算制度等等)条件下经济体系中的一个”常数“。而债务增长率?quot;波动”,或者说,那部分“额外的”增加,却有其宏观经济运动的原因,与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相联系。因此,我们必须将企业间债务突发性的、大幅度的超常增长,作为一个宏观经济问题加以对待并由此出发寻找解决问题的对策。

4.3 最终需求即“投资项目拖欠”的决定性作用

中国历次经济过热,都以固定资产投资的膨胀为起点,特别是以国有部门固定资产投资的膨胀为起点。各地方、企业出于各自的利益,用各种办法扩大投资规模,其中办法之一就是“投资超概算”。据国家计委的统计,1983年以来全国投资项目实际投资平均超概算32.6%。1990年国有、集体单位投资共3477亿元,而资金到位只有2965亿元,存在512亿元“缺口”(见周正庆1990);1994年,据有关部门统计,投资项目的资金到位率也只有70%左右。这超出的部分本身造成企业间相互拖欠。并都期待银行多发贷款来“补足”。也正因如此,每次“宏观调控”也必然首先从“压缩投资规模”为起点。迄今为止,相应的政策措施主要有两个:一是行政措施,通过各级政府部门采取相应的手段,压缩建设项目,包括停建、缓建已上马的项目和停止批准新项目上马;其二就是货币政策,压缩贷款规模,从支付手段上进行控制,减少投资支出。

在传统的行政计划体制下,行政手段本身具有较大的权威性,能较为有效而迅速地压缩投资规模。在这种情况下,宏观紧缩之后由于项目下马,不再发生新的购买行为,企业债务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大幅度超常增长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而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行政分权,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自主权扩大,导致中央的宏观投资政策的有效性大大减弱;在地方、部门和企业利益的驱使下,人们往往会对中央压缩投资规模的政策采取抵制的态度。这一方面使中央政府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依赖于货币政策即对信贷规模的控制,另一方面,中央整个压缩投资政策的有效性会越来越弱,地方和企业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中央宏观政策的影响,使自己的投资项目以及地方增长计划继续进行下去。所谓“各种办法”,归根到底就是在缺乏货币交易手段的情况下,用欠债、赊账、不还旧帐等办法,得以继续获得投资物品,维持项目进行。正是对投资资金供给的压缩和地方企业继续维持投资规模的各种办法,导致了企业间拖欠债务的增加。

不仅如此,投资项目和投资物品(主要是建筑材料、机电产品、车辆工具等)货款拖欠造成的企业间债务,在中国经济中还是整个企业债务链的“源头”或“牛鼻子”(周正庆,1991)。总产品可分为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两类;中间产品的需求取决于最终产品的需求;而最终产品的需求又分成消费需求与投资需求,其大小取决于消费品购买力与投资品购买力。在宏观调控初期,消费购买力并不发生紧缩,相反,由于经济过热,物价已开始上涨,通货膨胀预期加大,人们的消费需求会加大。而宏观紧缩政策的主要作用方向就是压缩投资需求。投资品购买力因货币供给的紧缩而下降,与此同时投资项目拖欠款增加,构成企业债务大量增加的初始点。

投资项目拖欠,导致投资品生产者“人欠款”增多,流动资金开始紧张,本身无力支付购买原材料的款项,于是也开始“欠人”,即欠中间产品制造厂家的货款;接下去位居生产流程“下游”的中间产品制造厂家因周转不灵,开始拖欠“中、上游”中间产品制造者的货款,于是企业拖欠一环环扩展开去,向整个经济蔓延。

如果我们假定由于企业拖欠,使投资活动与其他生产活动的水平(增长速度)保持不变,同时工资支出(用现金)与生产保持同步增长,那么消费需求也就可以保持不变。这说明,上完全可以仅仅因为投资项目拖欠而造成整个经济中企业间债务的增加。在现实中,1993年以来宏观调控期间,消费品需求基本上保持了过去的增长势头,消费品生产经过前几年的结构调整,供销衔接也基本上处于良好状态;企业债务的增长,主要是由于投资项目拖欠和投资品需求缺乏资金保证所引发的。据在东北三省的调查,企业欠人款总数的25%是投资项目欠款;而这25%的欠款,又直接引发“上游”产业的欠款,加起来能占欠人款总额的75%(周正庆,1993)。关于湖北钢丝厂的案例研究表明,货运汽车这一最终产品(投资品)生产厂家的拖欠,引起了“上游”一大片企业拖欠问题的愈演愈烈。这一分析提醒我们充分注意“最终产品需求”这一重要环节。

当然,宏观货币紧缩政策一般也会引起企业流动资金的普遍紧张,从而在一些中间产品生产环节上加剧企业拖欠的发生。比如1995年山西流动资金贷款规模比上一年少增加2000万元,而同期工业生产增长了17.1%,但是,无论如何,如果最终产品需求是有资金保证的,一切中间产品的购买最终也会有支付手段与其相对应。在宏观经济理论中,总需求说到底是对最终产品的需求;我们事实上可以将货币供给量减少引起的购买力(有效需求)的减少,全部归结为最终产品购买力的减少。同时,还要注意到的一个事实是:固定资产投资项目资金不足,企业通常的一个对策就是“挪用”流动资金,这是造成所谓流动资金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最近的二个实例是山西某化学工业集团1995年动用6000万元流动资金投入到因资金不足而不能完工的投资项目上去;山西某液压件厂动用2000万元流动资金投入到投资项目上去,流动资金一下子减少20%。

总之,把握企业间债务的增加与最终需求减少的关系,对于理解企业间债务这一现象与宏观经济运行的关系以及解决债务问题的有效手段等问题,具有十分关键的意义。

4.4 不同的宏观政策与不同的“债务链”传导过程

虽然从基本经济关系上看企业间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增长可以归结为最终需求的紧缩,但债务增长过程中的“传导”过程,可以因宏观政策的不同以及操作方式的差别而有所不同。这可以由1989-1990年和1993-1994年两次宏观调控过程中出现的不同情况中看出。

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时起主要作用的首先是压缩投资规模,减少投资贷款。这首先导致投资项目欠款增长,然后,因此为“源头”,债务链一环一环的传导下去,整个经济发生“市场疲软”,并使企业间债务逐步增大;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最终需求规模缩减所决定这一关系也就表现得较为明显。

而1993年实行紧缩时首先起到决定作用的政策是“抽回贷款”,也就是紧缩货币,而且力度较大。因此,这时出现的情况是所有环节上都发生“资金紧张”,并导致所有环节、所有部门的企业间债务突然增大。然后,随着债务周转天数以及债务的进一步增加,投资项目拖欠的决定性作用才逐步明显起来(由于缺乏不同部门的数据,因此无法在此对这一问题作进一步的定量分析,但以上的说明是对于我们个案调查与各方面情况反映的概括)。

4.5 企业间债务拖欠与宏观政策效果的减弱

企业间相互拖欠债务的突发性增加,是在紧缩货币供给,而企业又没有相应地缩减投资与生产的条件下形成的,企业间债务的这种增长,其宏观效果就在于“抵消”或“瓦解”了中央货币政策的效力。在宏观货币紧缩的背景下,大量增加的企业间债务相当于企业用相互之间给予的信用,代替减少了的国家法定信用(货币),作为流通手段,实现了产品的购买,维持了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

本文前面给出的公式(1)(见第一节)表明,在一定时期,若PT为一定(增长速度为一定 ),V不变(假定),M减少或增长速度下降,必然是因为D,即企业间债务增量增加。这一关系体现为企业间债务与贷款量(M)的比率,与工业总产值(PT)的比率增加。

1993-1994年的经济紧缩时期,上述关系表现得特别明显。1993年7月之后货币供给量的增幅速度下降,而企业间债务猛增。经济增长率、工业增长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居高不下,GDP在30个月内仍保持在10%以上的增长速度,企业间债务增加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与此同时,间债务的增加还是通货膨胀率长期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当然不是唯一原因,关于1993-1994年通货膨胀原因的,参见樊纲1994、1995)。宏观调控政策的首要目标是通过对货币供给量的控制来控制通货膨胀。但是,企业间用相互欠债的方式来中介其投资物品和中间产品的交易,就使得有限的、甚至是相对减少了的货币量得以“节省出来”用于其他物品特别是消费品的交易,使得工资性支出和消费品市场上的购买力仍能持续增长,从而使得以消费物价指数表示的通货膨胀率(这是这些年来政府与民众主要关注的指标)在实行货币紧缩政策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居高不下,延缓了通货膨胀率下降的过程。这一关系在1993-1994年的宏观调控时期表现得最为明显。

4.6 产成品积压、“资金占用”与企业债务

在紧缩时期可以观察到的一个普遍现象是企业产成品库存增加,个别企业资金“被占用”或被“套住”。由于这一现象往往与“资金紧张”和“企业间债务增加”共同发生,于是经常听到人们说“库存积压引起资金紧张”,或者“企业债务拖欠引起库存积压”。这些观念似是而非。

首先,是因为没有人买或人们买不起,即没有资金来购买产成品,才发生了库存积压。如果以前在正常情况下产品卖得出去,现在因货币紧缩而发生库存增加,则说明是“资金紧张”造成了库存积压而不是相反。从个别企业的角度看,当然可以说是产品卖不出去,占用了资金,资金回不来,无钱买东西发工资,也不能还别人的债;但是,从全的角度看,资金是流通的,不是在A的手中使用,就是在B的手中使用(当然流通速度会发生变化);产成品积压是因为“别人”资金缺乏不来买你的产品,而不是因为你的产品积压而导致社会的“资金紧张”。

其次,产品积压,没卖出去,说明就这些产品来说没有交易发生,即没有货币中介的交易,也没发生由企业间债务为中介的交易,也就根本没有引起什么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下游企业”在“最下游企业”拖欠债务而没有购买“上游企业”的产品,是由于“最下游企业”缺乏购买手段,既没有货币,也无法再用制造企业间债务实现购买,总之是因为有人盲目生产,又没发生企业间的债务,才形成了库存积压,而不是相反,是库存积压导致了企业间债务。

有的企业产品老化,没有市场,但又继续购入原材料进行生产,结果是产品积压,欠的债还不上。这种“坏债”,当然是经济当中的一种微观的或结构性的隐患(只能用停产、破产、改革等方式解决)。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中,我们也要分析一下:第一,这些企业在经济高涨时期卖得出东西,而现在卖不出去,这是因为宏观经济条件发生了变化;第二,假设这些企?quot;改好了“,生产对路了,产品卖出去了,如果经济的总体规模没有变,总需求还是那么大,那么人们买了这个企业的东西,一定少买了另一些企业的东西,这个企业不欠帐了,另一些企业却会增加欠债。这说明,微观的”生产不对路“、市场竞争问题,与宏观的总需求缩减问题是不同的,是可以分别加以分析的,也是需要由不同的对策加以解决的。

当库存积压发生,我们首先要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有钱来买东西“?就微观问题或结构问题来说,是因为产品”不对路“或质量太差而没人要;就宏观问题来说,则是因为人们缺乏购买手段,或是缺乏货币,或是无法继续增加企业间债务(不能?quot;赊卖”),而不存在相反的因果关系。就宏观问题而言,是“资金紧张”(这件事的发生可以是因为必要的紧缩政策)引起“库存积压”和“企业拖欠”这两个后果,而不是相反;同时,也不是“库存积压”引起“企业拖欠”。

五、各种“清欠”方式及其效果

5.1 我们面临的特殊问题

企业间债务不能无止境地扩大下去,问题到一定程度,产生了如何解决的问题。

如果企业是“预算硬约束”的,自己的债务要由自己负责,还不上债要受到社会的制裁,直至破产倒闭,由债权人对其进行清偿或强迫还债。那么,一方面,企业间债务的极限会很快达到,另一方面,企业间自己会采取各种方式及时偿债,因而会在市场经济中存在一种企业间自己自动或被迫清债的机制。企业清债的措施包括:第一,减少自己本来的资金储备?quot;闲置资金“;第二,出售或抵押一部分自有资产,包括拍卖一部分别人欠它的债务或自己欠人的债务(这需要存在一个商业票据交易机制,而卖出债务的价格显然要依当时的经济形势与企业的市场前景、还债能力等所决定而打一折扣)。在较为成熟的市场经济中,债务长期不还的最终后果便是破产,这当然是信用状况彻底恶化的苦果。

但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却是企业预算软约束,欠债可以一直拖下去不还,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至少不会破产。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企业间债务量会无限增长,另一方面也不会?quot;自发的还帐机制”,再加上市场体制还不健全(比如说还不存在债务转让或拍卖的市场),信用制度与体系(执法)不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对待和处理企业间债务问题?

5.2 一些“清欠”措施的局限性

解决企业间债务增长的根本性措施当然是要进行制度的改革,最终实现企业的预算硬约束。但体制改革是一件长期的事情,不可能一时奏效,在此过程中债务还在增长。因此,问题便归结为在中、短期内,如何缓解这一问题?这一直是困扰人们的难题。以往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主要有三:第一,银?quot;注资清欠“;第二,债务各方”多方磨债“,即相互抵销一部分债务;第三,”三不原则“,主要就是不还旧债、不付货款、不发新货,以此来逐步减少债务。

以往的经验已经证明用银行注资清欠的办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会前清后欠,越欠越多。同时,由银行出面注入资金统一清欠的作法还是属于一种”一刀切“的计划经济作法,而不能使市场的优胜劣汰选择机制发挥作用。企业与企业是不同的;不同企业欠下的债务的性质与质量从而其债务的”市场价值“也是不同的;有的企业产品有销路,经营状况也好,一时由于其他企业拖欠而欠下债务,从长远看是能够还上的,因而其市场价值就高些;而有的企业属于该破产、被淘汰之列,所欠债务本身就属于不良债务,不值什么钱,银行帮它还债,实际是高估了其价值,使它占了好企业的便宜,并助长了不良企业靠在国家与好企业身上而不思进取的恶习,因此,属?quot;劣币驱逐良币”的作法。在向市场机制过渡过程中,这种作法应尽量减少与避免。

企业间实行的所谓“磨债”,即多方债务人与债权人走到一起,将相互之间可以抵销的债务冲抵掉,这种办法当然有助于削减一部分债务,但也有其局限性,难以普遍实行。这是因为第一,根据分析与实例,由于企业债务?quot;源头“是投资资金和最终需求增长速度下降,而在投资项目还未完成投产之前,债务链不会是”闭路“的,大量债务无法通过企业磨债加以处理(无论是银行组织还是企业自己进行)。第二,在”实物偿债“的场合,这显然受到实物交换本身的限制,受到实物的”通用性“的局限。如果是象能源、基本原材料这种通用性较强的部门欠债,情况会好些,但恰恰是这些处在生产环节的最上游的部门企业被人欠最多(最下游的债务最终都会递推到这些最上游部门)。这些部门的债至少是无法用磨债的解决。

”三不原则“是在企业间拖欠问题发展到一定极限条件下不得不采取的较为严厉的措施,也是有利于打消人们无限借债预期的较为有效的措施。事实上,1993年以来,出于宏观调控、抑制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需要,中央货币当局自己一直在采取一种不妥协原则,即一直不搞”注资清欠“。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产业已经被巨额拖欠首先逼到了”极限“,到了再没有现金收入就难以为继(发不出工资)的地步。于是我们看到了煤炭、电力、冶金等”最上游“部门最先搞起了”三不主义“,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三不原则“自然是有效的。1995年上半年,在全国企业间债务继续增长15%左右的情况下,煤炭行业人欠款下降了16.2%;冶金行业下降8.3%。事实上,在各行各业,只要欠债总量增长到一定程度使企业难以为继下去,都会或多或少地采取”三不原则“,有的更严厉些,有的则采取”至少付50%现款“或至少还20%才发新货的办法,等等。对个别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的界限在于它是处在生产流程和债务链条的哪一环节上。上游企业人欠大于欠人,三不原则就可以较为严格,因为不必担心别人也对它实行三不原则;而对另一些处在”下游产业“的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就较为”心虚“,因为当它们? 员鹑耸敌小比辉颉暗氖焙颍媪俦鹑艘捕运鞘敌型摹比弧埃峁赡苁顾蔷晨龈佣窕4送猓绻笠狄恢辈扇细竦摹比辉颉埃箍赡芊涟笠导浜侠淼纳桃敌庞霉叵档姆⒄埂?BR>

从宏观角度看,当企业间债务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以往一段时间是靠着较高的债务增量来使经济增长保持在较高水平的情况下,大家都真正实行”三不原则“可能导致交易量和增长率的猛然下降和失业率的猛然上升。由于前一阶段企业债务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和”瓦解“了紧缩性货币政策的作用,迫使中央货币当局在延长紧缩时间和紧缩力度上,不可避免地采取了”过猛“的方式(如1994年末以来的实际情况);当企业开始被迫采取”三不原则“,企业间债务停止增长的时候(D=0),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也就是说,使M有较多的增长),则经济的失业率将会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这里的悖论在于:如果要求企业实行三不原则减少债务而无适当的货币扩张,失业率会猛升,而若同时采取增大货币供给的措施,又可能使企业因资金宽裕而放弃实行三不原则,使企业间债务又重新增长,对政府的”软约束预期“提高,经济再度进入过热状态。看来,采取怎样的一种有效政策组合,是解决企业间债务及其连带问题的一个关键。

六、对策思考:调节总需求

与降低债务/产值比率

6.1 长期出路:通过基本体制的改革,”硬化“债务人的预算约束

从微观层次上看,企业间债务拖欠情况恶化最根本地出于两个基本的原因:一是国有企业靠在国家信用”背景“上,欠债人并不能在事实上对自己的债务负责任,欠多少债也能生存,花多少钱也不会破产;二是整个信用制度缺乏有效的法律保障,债权人利益得不到保障,拖欠者得不到应有的、有效的处罚,结果形成了”欠得越多越占便宜“的”欠债文化“。如果这两方面的制度(国有企业与法律制度)得不到有效的改革,企业拖欠问题就不会得到根治,良好的信用关系不可能建立起来。

产权关系改革(包括非国有经济的发展)、企业改革、银行制度的改革、破产制度的建立、法律制度的完善,等等,都是硬化债务人预算约束的必要前提。

这些制度的改革,都是需要相当长时期才能实现并见效的,因此,我们还必须考虑在这些基本制度要素尚未改变的情况下,在中短期采取可能使情况有所改善或得到控制的对策。

6.2 中期改进:加强银行对企业债务的监控,发展商业票据交易与结算机制

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较为具体的一个体制上的原因是由于市场不健全,银行部门没有严格履行对企业信用状况的监督,防止企业间债务恶性膨胀;另一方面,企业间债务之所以能在较大程度上抵消和瓦解宏观货币政策的作用,原因之一则在于企业债务不能与货币(贷款和现金)更紧密地”挂勾“,企业大量拖欠,并不妨碍其继续获得贷款,继续大量申请贷款,甚至可以在银行有存款仍然拖着债不还;企业债务本身也不能通过某种市场机制进行”货币的评估“。

银行对企业债务往来应实行更加严格的监控,将其与银行贷款联系起来,实行”债贷挂勾“。比如,当企业欠人债款达到某一规模(比例)时对企业贷款实行一定百分比的”清债预留“;达到某一更大规模时停止银行贷款,以此从贷款与债务的关系上降低企业的”拖欠极限“。

商业票据交易机制是资金市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企业间债务的凭证即商业票据的可交易、可转让、可抵押、可兑现,是对企业信用状况、负债状况以及经营状况进行市场评估的重要机制。在这样一种机制下,”好帐“与”坏帐“可以通过票据的转让价格显示出来;也可使企业通过这样一种竞争性机制获得更多的公开信息,也使较好的企业获得应有的流动性。票据市场本质上也是企业间多头”磨债“的一种机制,但由于信息的公开性和更多企业的加入,它可以突破少数相关企业”磨债“在信息和交易手段上的局限性。

发展商业票据结算市场需要一个过程,但应结合《票据法》的实施,尽早开始,逐步完善。

6.3 短期对策:”三不原则“加宏观政策的调整

体制改革、市场发育都是中长期才能奏效的解决问题的途径。面对大量现存的、并且还在继续增长的企业间债务,我们还必须在现有的体制条件下,制定短期的政策加以缓解,以使好的企业摆脱债务拖欠困扰,保持经济的增长与稳定。

根据前面的一系列分析,我们知道,第一,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宏观现象,是与压缩最终需求特别是投资需求相关联的。第二,以往用在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清欠资金“只是一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的具体形式)的办法,放松银根、缓解企业间拖欠问题,由于并没有解决最终需求不足的问题,结果只能造成前清后欠及企业库存增加,还能造成好债坏债一锅煮,企业更加放心大胆地拖欠的不良后果。第三,如果企业拖欠问题进一步恶化到极限程度,迫使更多的部门和企业实行”三不原则“,企业间信用突然紧缩,又会导致宏观经济过度滑波。

根据这些分析,我们建议在情况下,即在1993年7月开始实行紧缩政策30个月之后,在通货膨胀率已经下降到10%、经济增长率下降到10%左右、宏观调控目标已基本实现的情况下,采取以下的综合治理措施:

--进一步明确宣布今后不再搞注资清债;

--鼓励企业之间自行”磨债“,银行适当帮助提供信息,为企业”搭桥“(但银行本身不负责清欠);

--在人欠大于欠人的行业继续鼓励企业实行”三不原则“;

--在实行以上政策的前提下,适当增加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规模,通过国家开发银行,向在建和一些新建项目发放投资贷款,在投资资金这个与最终需求直接相关的环节上向经济中注入资金,缓解企业资金不足的境况,压缩企业间债务。

--对一些技术水平较高、产品能够出口或实现进口替代的企业,适当增加流动资金贷款(增加国内最终需求和减少”对国外的最终需求“,而不是”挤掉“另一部分国内需求);但要明确不能再普遍追加流动资金贷款;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

第一,在最终需求环节上注入银行贷款,增加了货币供给,可以在宏观调控目标基本达到的情况下实现宏观货币政策的调整。仅仅在经济的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供给而不扩大最终总需求,不可能实现此目的,而只能增加库存。

第二,用这种方式增加货币供给量,然后逐步流通到整个经济,可以通过经济内部的选择与竞争机制(我们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一定的竞争机制),让企业去自行解开债务链,使好的企业获得更多的流通手段,差的企业获得较少的补贴(目前情况下还不可能完全取消),而不象”注资清欠“或普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那样抹杀”好债“与”坏债“的差别。

第三,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一般地说总是政府应该履行的公共职能;在目前能源、、城市基础设施仍大量不足的情况下,增加这些领域里的投资,既可以扩大总需求,增加就业并更充分地利用目前已出现闲置的生产资料生产能力,又能缓?quot;基础瓶颈”,释放出过去被瓶颈压抑的大量生产能力,增加总供给,缓解总供求之间的矛盾,实现持续的经济增长,具有一箭双雕的作用。同时,在目前地区间差异较为突出的情况下,适当增加对内陆欠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又可缓解这方面的矛盾。

当然,应该注意到的是,政府出面增加基础设施投资,本质上属于“财政政策”的范畴;而在目前情况下,由于缺乏完善的货币市场和政府?quot;公开市场业务“机制,我们执行这种财政政策,事实上还不得不通过直接由银行增加政策性长期贷款的方式进行,并不是一种理想的方式,也会造成一定的扭曲(当然比单纯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所造成的扭曲要小)。这是需要通过各方面的体制改革,逐步创造条件加以扭转的。

6.4 当前考虑宏观对策时应注意把握的几个原则

在当前制定解决企业间债务的对策时,要注意把握以下一些基本原则:

篇6

本文所讨论的对象,是以企业财务报表当中的“人欠货款”为数量界限的企业间债务。由于缺乏债务拖欠时间、企业债务中拖欠部分比例的数据调查,我们主要通过对企业间债务总量的分析来展开讨论。除中国统计年鉴中的资料之外,我们还利用了两个样本数据,一个是国家统计局提供的“37万家乡以上工业企业”(以下简称37万家)统计资料,另一个是工商银行搜集整理的4000家大中型企业(其中绝大部分是国有企业,以下简称4000家)的统计资料。

一、企业间债务的一般原理

1.1企业间正常信用关系的经济基础:最终产品销售前景

从基本理论层次上说,企业之间的债务,无论是怎样发生的,属于社会总流通手段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现代经济中最经常使用也是最主要的交易手段是以国家信用为基础、由政府货币当局发放的货币。但交易手段并非必然是由政府发行的,信用手段也不仅仅局限于政府信用或国家信用。从历史上看,纸币的最初形态是私人之间的信用票据以?quot;银行券;而另一方面,商业票据,也就是企业之间的债务凭证,至今仍然是中介企业之间交易活动而广泛使用的一种交易手段。在企业之间交易中,卖方根据对买方产品销售前景的信任(这是信用的基础),对其实行一定时间内的“赊销”,买方则在一定时间之后再支付货款,在市场经济下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信用关系。

从个别企业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取决于对债务方产品销售前景的预期与信任,而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的存在,取决于对最终产品(投资物品、消费物品以及出口产品)的销售前景的预期。在现实中,多数企业之间的交易所涉及的只?quot;中间物品”;多数企业生产的也并非最终产品,或者(如钢材)并不用作最终物品的目的,而是中间物品(钢材并非用作投资的目的,建设厂房,而是用作原材料,加工出其他物品);但是从经济活动的全过程来看,只有最终产品的购买能够由货币实现,中间产品的价值才能够以货币形式实现;假定最终产品的购买是必须用货币实现的,①中间产品的价值也就可以最终由货币来实现支付,实现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间隔。因此,企业事实上是以最终产品的销售前景为信用保证,赊?quot;中间产品“。

由此可以看出: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问题,企业之间的正常的信用规模,取决于”最终产品“的市场需求规模;一切对总需求(最终产品需求)产生影响的因素,都会影响到企业正常信用的规模。这也就意味着,企业间债务状况,与宏观经济运行的状况是密切相关的。这些基本关系在我们分析企业间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的关系问题时十分重要。

1.2总交易量与两种不同的交易手段

虽然企业间债务最终一般还是要由货币来进行支付或结算从而完成交易的全过程,但在一定时间内(在一定的观测时点上),一国在一定时期内存在的未付商业票据的价值总额,就是在这一时期内由商业票据为中介的交易活动的总额;企业债务的存在表明在一定时期内已经实现交易的商品,有一部分不是由货币中介的,而是由企业间商业信用中介的。公式(1)表达这一关系:

(1)PT=MV+D

式中P代表物价水平,T代表交易总量(实物量),M代表货币量(政府信用),V为货币流通速度②,D为在本期内发生的未支付的企业间债务(增量)。等式右边的总和表示的是以一定速度流通的交易手段或信用手段的总额。

在有的情况下,经济现实中的企业间债务会达到或接近某种最大值,虽然还了旧债之后还会再欠新债,但总量基本稳定下来,不再增长(D=0),社会交易总量PT和经济增长规模的变化,就主要由货币量M和其流通速度V所决定。这是人们通常忽略商业信用存在而只注意研究货币量变动的作用的原因。

但是,相反的情况也会发生,即:给定货币量和流通速度,企业间债务增加,经济活动的规模(PT)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一重要关系是本文,特别是在后面几节里所要讨论的主要问题。

1.3企业间债务总量无限增长的可能性

假定在一个封闭的经济中(没有进出口),也无需向政府交税,只有工资(各种个人收入)是必须用货币支付的,只有消费品是必须用货币购买的(在假定工资只用于消费的前提下,这两个假定是等价的);所有中间物品以及投资物品都可以在支付相当于工资成本的那一数量的货币之后,用企业间债务的手段进行交易。我们就有了一个极限性质?quot;乘数”,即工资成本与总销售额的比率的倒数。这一乘数与总贷款额的乘积,就是企业间债务的理论极限值。

而且,这一极限值并不是债务总量的极限,而只是债务增量的极限,因为这里的乘数是本期的工资成本与本期总交易量的比率。这就意味着,如果企业可以不还旧债的话,企业间债务的总量是可以无限地增长下去的,每年都可以增加不超过极限值的一部分债务(这也可以构成一?quot;稳恒态“,steady-state)。这时,要想使企业间债务增长速度放慢,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货币的供给从而使可支付工资和消费品购买力规模下降并因此使整个经济活动的规模缩小。

这一极限值对于任何一个现实经济来说都显得”太大“,实际债务增量总会小得多。这其实不说明别的,只是说明,人们是”还债的“,企业间的交易并不是只靠相互欠债,企业间信用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接受的信用,一个企业也不可能无限地欠债不还再无限地借新债。

因此,问题归结为,人们为什么要还债和企业之间为什么不会无限地借债?从微观经济学的角度说,这无非是因为欠债和被欠债都是有成本的,而及时还债和不过多向外借债是有好处的。

1.4企业间债务的微观行为分析 现在暂时假定我们将要讨论的企业都是”预算硬约束“的(下一节再放松这一假定),来看一下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它借给别人债时和欠别人债时所考虑的各种因素。

(1)债权方。作为债权人,进行赊销对他的主要好处是与客户保持长久的交易关系从而保有市场;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生产过程的波动所带来的成本。在经济不那么景气的时候继续给老顾客们发货并给他们一些信贷,也能使生产持续不断的进行,避免今天停产、明天再重新组织起来而引起的”生产重组成本“。

当然,这样作是有代价的,最基本的就是付出隐含的资金利率。一般说来,在商定的时间内,企业间债务是没有利息的,在各国实践中,发生债务拖欠时一般也没有利息惩罚(见Alrandari and schaffer,1995)。隐含在企业间债务中的利息通常表现为提前支付或直接用现金购买时卖方给予买方的价格折扣。如果发生”拖欠“,债权人除了利息损失加大之外,还可能发生资金周转的困难,影响自己正常的生产经营。因此,当一个企业允许另一些企业延长还款时间的时候(明知对方要拖欠,还是发货),可以视为一种”让利“行为或”降价“行为,是由于产品滞销或市场需求下降的时候企业不得不降价销售,降价部分就相当于允许拖欠时额外让出的利息(相反的情况是”抢手货“得先支”预付款“)。一般说来,企业不会无限地让不还债的人继续赊购下去。别人长期拖欠不还债,债权人却还继续发货,这种无法用正常经济原因解释的特殊情况当然只能由特殊的体制因素加以解释(见下一节)。

债权人长期拖欠债务,债权人一方还会发生”追债成本“:派人出去追债本身是费时、费力、费钱的,而且在对方”耍赖“的情况下有时还得作出的债务减免之类的”让步“;同时,债权人积极要债,可能使人们认为他自己的财务状况不佳,影响自己在市场上的形象与信用。这是所谓”消极债主“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见Begg and Portes,1992)。这些成本会从债权人一方阻止债务的无限增长。

(2)债务方。从债务人的角度看,他超过付款期拖欠债款的好处当然是多占有了一部分利息,更可以在无法获得银行贷款的情况下,扩大自己的”灵活性“,没钱也能继续投资、继续生产,或将自己的资金周转用于别的用途,”一块钱当作两块钱用“。但拖欠债务的代价是落下”不讲信用“的名声而使以后再借债发生困难。在商业信用极为重要的经济环境中,为了占一点利息的便宜丧失信用是很不值得的。这是市场经济中不到万不得已企业总是尽可能及时还债的基本原因。

1.5企业间债务的规模与货币量(银行贷款)的相关关系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和规模与货币量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

一方面,货币越多、越便宜,大家越没有必要相互欠债;而当政府采取宏观紧缩政策的时候,货币供给量越少,企业之间相互拖欠会变得越严重。但是在另一方面,根据前面第1.3小节的分析,货币量越多,企业以货币为基础所能创造出的企业间信用也会越多。就单个债务人的角度看,它越是能够获得较多的货币(银行贷款),它就越是可能更多地欠债,别人会因为相信它可以较容易地获得银行贷款而较为放心地借债给它;从债权人的角度看,如果他可以较容易地获得贷款,他就可能不那么积极地去”要债“,因为别人所欠债务虽然多一点,他仍可以从银行借到钱维持生产的正常进行。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人们都是在一定量的货币基础上”创造“企业间信用,货币量越多,以此为”准备金“所能创造出的企业间债务的规模就可以越大。

从统计经验上看,西方主要市场经济国家中企业间债务与企业贷款规模的比率一般为一比一(Rostowski,1994)。我国目前企业间债务与企业贷款的比率总的来说还较低,约为67%,所以债务增长还有”余地“。从个案情况看,当企业间债务与贷款比率较低的时候,债务仍会增长;当这一比率接近于一或大于一的时候,债务增长的速度明显下降,企业本身也开始积极清理债务。这是值得引起注意的一个关系。

1.6债务总量与债务增量

企业债务总量是指到某一时点为止经济中全部未支付的企业间债务的总和(比如我国1995年末存在的8000亿企业间债务),是一个存量概念;企业间债务增量是在一定时期内新增加的债务量(比如1995年一年间我国企业间债务增加了2000亿元),是一个流量概念。

在一定时期中,企业会还旧债欠新债。新债是在本期发生的,但只要它没有超出还旧债的数量,债务总量没有增加,就可视为没有发生新增债务,因为还旧欠新?quot;还”的过程使用了货币,相当于用货币进行交易,没有用新增债务来中介本期的交易。正因如此,只有本期新增的债务,才与本期的经济活动相关;其他债务存量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但是,企业间债务的存量与增量是相关的:就一般趋势而言,给定其他各种条件(包括宏观经济政策),企业间债务的增长速度会随着债务总量的增大而发生递减;存量相对于整个经济活动以及货币总量的规模越大,增量的相对规模会越小。原因就在于,从宏观的角度看,企业间已有的债务越多,建立在一定货币基础上的信用关系越是脆弱,新的信用创造余地越小。就个别企业来说,欠债越多,再借新债;或者别人欠的账越多,自己财务越难以再维持生产,进行更多?quot;赊销“。

因此,尽管我们并不知道在现实中企业间债务的实际极限是什么,但是由于以上两个小节所分析的种种原因,我们可以期待:给定货币供给的增长率(政策),给定经济的增长速度,企业间债务的增量随总量的扩大而递减(若货币供给增长率发生较大变化,债务增量会突然以较大幅度增长),至少,债务与交易总量的比重会发生递减。

企业间债务不会无限地增长,这个理论上的结论对于分析现实中债务的增长变动情况,也许是有用的。从我国的现实情况看,在宏观政策发生变化、实行紧缩性货币政策的初期,债务增量数额很大(见表1,主要工业企业的数据);但在这之后,随着债务总量的进一步增大,债务增量下降,增幅递减,而不是每年保持同样的增长幅度。1988-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后主要企业间债务增量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从1987年的0.76%猛增至1989年的3.98%,但随后逐步下降;1993年货币政策和宏观经济形势发生变化之后,企业间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从前一年的0.3%一下子猛增至14.63%,但在1994年这一比率已经下降至10.91%,债务增量的绝对值也开始下降。

二、中国现阶段企业间债务增长的特殊原因

2.1经济体制转型时期企业间债务正常的”体制性增长“

国有企业的一个基本体制特征是”预算软约束“。但这并不意味着国有企业就一定相互拖欠债务。在传统的计划体制下,企业仅与中央计划当局发生”垂直的“经济联系,企业之间并不发生直接的财务往来,交易的支付直接通过统一的银行帐户进行划拨,所以并不会发生所谓”三角债“现象。只有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过程当中,当集中计划的经济体制已经解体,生产经营决策权已经下放到企业,企业与企业之间发生横向财务关系的情况下,”三角?quot;才会发生。这就是说,“三角债”是“改革了的国有企业之间发生的债务拖欠”现象。在现实中,所有实行体制改革的社会主义经济,都发生了“三角债”从无到有、迅速膨胀的问题,就可以说明这一问题。

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转轨时期,企业间债务总额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经济“货币化”、“信用化”的一种正常现象。我们称这种因体制变化所引起的企业间债务增长为“体制性增长”。我们当然很难确切地在统计上确定已经发生的企业间债务中有多少属于体制转轨时期的“体制性增长”(在本文后面的分析中我们将忽略这个问题,但仍请读者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存在),但我们应该当作“问题”加以对待的只是超出正常的“体制性增长”的突发性“膨胀”或“额外增长”。

2.2国有企业的特殊问题

国有企业“预算软约束”的体制特征决定着企业间的债务,可能会大大超出“预算硬约束”条件下的债务水平。这是对于国有企业间债务过度增长的一个最基本的体制原因。这一基本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国有企业本身享有“国家信誉”

的背景,借债较容易。法律上说,国有企业是国家作为所有者和债务人的“无限责任公司”,只要国家“不破产”,企业的“信用等级”就总会好于别的企业。这是人们较容易借钱、借债给国有企业的原因,无论它们是否欠债不还。从这个意义上说,国有企业债务,一定程度上具有与法定货币同样的性质。 第二,在历史上,国有企业一般不会破产,亏损由国家补贴。财务状况不好的企业仍要生存下去,债务也就必然不断增加,不会因破产清偿而被勾销。不能破产,企业欠债就没有了最后的惩罚,债务的增长也就会“无所顾忌”,不良企业吃整个经济的“大锅饭”,占用盈利企业的资金,无法实现优胜劣汰和资源的有效配置,最终也会将盈利企业拖垮。

第三,在历史上,企业债务增加后,国家银行注入新的偿债资金“清理三角债”(1986年以后国家曾多次为清理三角债注入资金),更增强了人们对国有企业债务有国家作保证的预期。

正是在这种特殊制度背景下,国有企业之间的“三角债”很容易膨胀,超出企业自身的偿债能力;而且,国有企业事实上能够通过扩大企业间债务拖欠,扩大其事实上的“购买能力”,从而导致总需求的膨胀或减缓总需求缩减的速度。国有企业间“三角债”,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企业以国家信用为背景自主先导发行的准货币”,也是货币发行“倒逼机制”的一个组成部分(见樊纲,1994,1995)。

假定D为企业间债务总额,ΔM为国家银行事后为“清欠”而注入的货币,则

式中的m可以定义为“企业间债务引致货币供给的系数”。假如“为清欠三元债务注入一元货币”,则m的经验值为3。

国家银行“注资清欠”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对国有企业间债务行为的预期并因此而影响到目前与今后一段时期中企业的行为。国家银行注入的资金越少,或者所承诺注入资金减少,m的“预期值”(Em)越低。理论上说,Em越低,“预算约束”越“硬”,企业间相互拖欠的数额会越小。所以,企业间债务在理论上是“预期货币供给系数”的函数:

(3)D=f[Em]

任何经济中企业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预算软约束。国有企业与其他企业在体制上和行为上的差别,就在于Em较高从而拖欠行为会较为严重。但这并不否定同样是在国有经济条件下,Em仍会是一个可变的量,并且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作为政府的一个政策变量。这一点在理解解决企业间债务拖欠问题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2.3企业为什么被严重拖欠时还会继续“发货”

中国国有企业在被严重拖欠的情况下还会继续给予其他企业“发货”并继续进行生产,除了前面所说过的(A)为了保持与客户的长期关系,(B)为了防止生产停顿之后发生“生产重组成本”等一般性的经济原因,以及(C)企业“预算软约束”这一基本的体制性原因之外,还有以下一些较为具体的经济原因与社会原因。

(1)为了能发放奖金与增加福利。对于国有企业来说,现行体制是,工资、奖金的发放和利润提留取决企业是否在本期内有“销售额”;而只要产品已经发出,就算作发生了“销售”,就可以动用企业现有的资金或者有资格向银行借款发工资、发奖金、提福利、提留利润进行各种支出。企业可以不关心自己的实际财务状况被债务人拖垮(在预算软约束条件下,债权人对于借出债务的风险考虑也会小得多),但总是会出于管理者和工人的现实利益(不是所有者的利益)而关心是否发得出工资。因此,只有当企业间拖欠已经使企业可动用的资金(包括自有资金和银行可能的贷款额度)“用完了”的时候,企业即使继续生产也不再能发工资的时候,企业才会有较为强烈的动机,停止在收不到货款的情况下还继续发货。

由此可见,在国有企业的体制条件下,企业间债务的增量,会更接近上一节所说的“理论极限”--只有“工资成本”构成对企业间债务增长的限制。

这一因素,并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企业都一直起重要的作用。在高涨期之后、紧缩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企业还有利润、也还有现金,还能发奖金,这一因素的作用就大些;一般地说,对于有利润、有现金的好企业,这个因素的作用总会大一些,而对于其他一些企业,当问题已经是没有现金、发不出工资的时候,这个因素当然谈不上多大了。

(2)为了获得更多的银行贷款。在现行银行体制下,国有银行在分配贷款指标的时候,执行一定的产业政策标准,其中重要的一个标准就?quot;企业的产品有市场“。在这种条件下,只要能够”发货“,无论是否收得到货款,企业都似乎更便于证明自己的产品有市场,以此作为申请贷款的理由。

(3)为了”社会安定“。作为国有企业,不可避免地承担着一些国家的社会职能。别人欠债不还,企业到头来会拖欠工人的工资。但据企业管理者和地方政府官员的解释,即使这样,只要生产还在进行,工人每天能有事作(同时企业和政府承诺以后一定补发工资),也比工人无事可作要更有利于社会稳定。这也构成”不付钱也发货“的一个重要原因。

篇7

本文所讨论的对象,是以企业财务报表当中的“人欠货款”为数量界限的企业间债务。由于缺乏债务拖欠时间、企业债务中拖欠部分比例的数据调查,我们主要通过对企业间债务总量的分析来展开讨论。除中国统计年鉴中的资料之外,我们还利用了两个样本数据,一个是国家统计局提供的“37万家乡以上工业企业”(以下简称37万家)统计资料,另一个是工商银行搜集整理的4000家大中型企业(其中绝大部分是国有企业,以下简称4000家)的统计资料。

一、企业间债务的一般原理

1.1 企业间正常信用关系的经济基础:最终产品销售前景

从基本层次上说,企业之间的债务,无论是怎样发生的,属于总流通手段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经济中最经常使用也是最主要的交易手段是以国家信用为基础、由政府货币当局发放的货币。但交易手段并非必然是由政府发行的,信用手段也不仅仅局限于政府信用或国家信用。从上看,纸币的最初形态是私人之间的信用票据以?quot;银行券;而另一方面,商业票据,也就是企业之间的债务凭证,至今仍然是中介企业之间交易活动而广泛使用的一种交易手段。在企业之间交易中,卖方根据对买方产品销售前景的信任(这是信用的基础),对其实行一定时间内的“赊销”,买方则在一定时间之后再支付货款,在市场经济下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信用关系。

从个别企业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取决于对债务方产品销售前景的预期与信任,而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企业间债务的存在,取决于对最终产品(投资物品、消费物品以及出口产品)的销售前景的预期。在现实中,多数企业之间的交易所涉及的只?quot;中间物品”;多数企业生产的也并非最终产品,或者(如钢材)并不用作最终物品的目的,而是中间物品(钢材并非用作投资的目的,建设厂房,而是用作原材料,加工出其他物品);但是从经济活动的全过程来看,只有最终产品的购买能够由货币实现,中间产品的价值才能够以货币形式实现;假定最终产品的购买是必须用货币实现的,①中间产品的价值也就可以最终由货币来实现支付,实现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间隔。因此,企业事实上是以最终产品的销售前景为信用保证,赊?quot;中间产品“。

由此可以看出: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问题,企业之间的正常的信用规模,取决于”最终产品“的市场需求规模;一切对总需求(最终产品需求)产生影响的因素,都会影响到企业正常信用的规模。这也就意味着,企业间债务状况,与宏观经济运行的状况是密切相关的。这些基本关系在我们分析企业间债务与宏观经济波动的关系问题时十分重要。

1.2 总交易量与两种不同的交易手段

虽然企业间债务最终一般还是要由货币来进行支付或结算从而完成交易的全过程,但在一定时间内(在一定的观测时点上),一国在一定时期内存在的未付商业票据的价值总额,就是在这一时期内由商业票据为中介的交易活动的总额;企业债务的存在表明在一定时期内已经实现交易的商品,有一部分不是由货币中介的,而是由企业间商业信用中介的。公式(1)表达这一关系:

(1) PT=MV+D

式中P代表物价水平,T代表交易总量(实物量),M代表货币量(政府信用),V为货币流通速度②,D为在本期内发生的未支付的企业间债务(增量)。等式右边的总和表示的是以一定速度流通的交易手段或信用手段的总额。

在有的情况下,经济现实中的企业间债务会达到或接近某种最大值,虽然还了旧债之后还会再欠新债,但总量基本稳定下来,不再增长(D=0),社会交易总量PT和经济增长规模的变化,就主要由货币量M和其流通速度V所决定。这是人们通常忽略商业信用存在而只注意货币量变动的作用的原因。

但是,相反的情况也会发生,即:给定货币量和流通速度,企业间债务增加,经济活动的规模(PT)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一重要关系是本文,特别是在后面几节里所要讨论的主要问题。

1.3 企业间债务总量无限增长的可能性

假定在一个封闭的经济中(没有进出口),也无需向政府交税,只有工资(各种个人收入)是必须用货币支付的,只有消费品是必须用货币购买的(在假定工资只用于消费的前提下,这两个假定是等价的);所有中间物品以及投资物品都可以在支付相当于工资成本的那一数量的货币之后,用企业间债务的手段进行交易。我们就有了一个极限性质?quot;乘数”,即工资成本与总销售额的比率的倒数。这一乘数与总贷款额的乘积,就是企业间债务的理论极限值。

而且,这一极限值并不是债务总量的极限,而只是债务增量的极限,因为这里的乘数是本期的工资成本与本期总交易量的比率。这就意味着,如果企业可以不还旧债的话,企业间债务的总量是可以无限地增长下去的,每年都可以增加不超过极限值的一部分债务(这也可以构成一?quot;稳恒态“,steady-state)。这时,要想使企业间债务增长速度放慢,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货币的供给从而使可支付工资和消费品购买力规模下降并因此使整个经济活动的规模缩小。

这一极限值对于任何一个现实经济来说都显得”太大“,实际债务增量总会小得多。这其实不说明别的,只是说明,人们是”还债的“,企业间的交易并不是只靠相互欠债,企业间信用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接受的信用,一个企业也不可能无限地欠债不还再无限地借新债。

因此,问题归结为,人们为什么要还债和企业之间为什么不会无限地借债?从微观经济学的角度说,这无非是因为欠债和被欠债都是有成本的,而及时还债和不过多向外借债是有好处的。

1.4 企业间债务的微观行为分析

现在暂时假定我们将要讨论的企业都是”预算硬约束“的(下一节再放松这一假定),来看一下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它借给别人债时和欠别人债时所考虑的各种因素。

(1)债权方。作为债权人,进行赊销对他的主要好处是与客户保持长久的交易关系从而保有市场;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生产过程的波动所带来的成本。在经济不那么景气的时候继续给老顾客们发货并给他们一些信贷,也能使生产持续不断的进行,避免今天停产、明天再重新组织起来而引起的”生产重组成本“。

当然,这样作是有代价的,最基本的就是付出隐含的资金利率。一般说来,在商定的时间内,企业间债务是没有利息的,在各国实践中,发生债务拖欠时一般也没有利息惩罚(见Alrandari and schaffer, 1995)。隐含在企业间债务中的利息通常表现为提前支付或直接用现金购买时卖方给予买方的价格折扣。如果发生”拖欠“,债权人除了利息损失加大之外,还可能发生资金周转的困难,影响自己正常的生产经营。因此,当一个企业允许另一些企业延长还款时间的时候(明知对方要拖欠,还是发货),可以视为一种”让利“行为或”降价“行为,是由于产品滞销或市场需求下降的时候企业不得不降价销售,降价部分就相当于允许拖欠时额外让出的利息(相反的情况是”抢手货“得先支”预付款“)。一般说来,企业不会无限地让不还债的人继续赊购下去。别人长期拖欠不还债,债权人却还继续发货,这种无法用正常经济原因解释的特殊情况当然只能由特殊的体制因素加以解释(见下一节)。

债权人长期拖欠债务,债权人一方还会发生”追债成本“:派人出去追债本身是费时、费力、费钱的,而且在对方”耍赖“的情况下有时还得作出的债务减免之类的”让步“;同时,债权人积极要债,可能使人们认为他自己的财务状况不佳,影响自己在市场上的形象与信用。这是所谓”消极债主“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见Begg and Portes,1992)。这些成本会从债权人一方阻止债务的无限增长。

(2)债务方。从债务人的角度看,他超过付款期拖欠债款的好处当然是多占有了一部分利息,更可以在无法获得银行贷款的情况下,扩大自己的”灵活性“,没钱也能继续投资、继续生产,或将自己的资金周转用于别的用途,”一块钱当作两块钱用“。但拖欠债务的代价是落下”不讲信用“的名声而使以后再借债发生困难。在商业信用极为重要的经济环境中,为了占一点利息的便宜丧失信用是很不值得的。这是市场经济中不到万不得已企业总是尽可能及时还债的基本原因。

1.5 企业间债务的规模与货币量(银行贷款)的相关关系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和规模与货币量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

一方面,货币越多、越便宜,大家越没有必要相互欠债;而当政府采取宏观紧缩政策的时候,货币供给量越少,企业之间相互拖欠会变得越严重。但是在另一方面,根据前面第1.3小节的分析,货币量越多,企业以货币为基础所能创造出的企业间信用也会越多。就单个债务人的角度看,它越是能够获得较多的货币(银行贷款),它就越是可能更多地欠债,别人会因为相信它可以较容易地获得银行贷款而较为放心地借债给它;从债权人的角度看,如果他可以较容易地获得贷款,他就可能不那么积极地去”要债“,因为别人所欠债务虽然多一点,他仍可以从银行借到钱维持生产的正常进行。从整个经济的角度看,人们都是在一定量的货币基础上”创造“企业间信用,货币量越多,以此为”准备金“所能创造出的企业间债务的规模就可以越大。

从统计经验上看,西方主要市场经济国家中企业间债务与企业贷款规模的比率一般为一比一(Rostowski, 1994)。我国目前企业间债务与企业贷款的比率总的来说还较低,约为67%,所以债务增长还有”余地“。从个案情况看,当企业间债务与贷款比率较低的时候,债务仍会增长;当这一比率接近于一或大于一的时候,债务增长的速度明显下降,企业本身也开始积极清理债务。这是值得引起注意的一个关系。

1.6 债务总量与债务增量

企业债务总量是指到某一时点为止经济中全部未支付的企业间债务的总和(比如我国1995年末存在的8000亿企业间债务),是一个存量概念;企业间债务增量是在一定时期内新增加的债务量(比如1995年一年间我国企业间债务增加了2000亿元),是一个流量概念。

在一定时期中,企业会还旧债欠新债。新债是在本期发生的,但只要它没有超出还旧债的数量,债务总量没有增加,就可视为没有发生新增债务,因为还旧欠新?quot;还”的过程使用了货币,相当于用货币进行交易,没有用新增债务来中介本期的交易。正因如此,只有本期新增的债务,才与本期的经济活动相关;其他债务存量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但是,企业间债务的存量与增量是相关的:就一般趋势而言,给定其他各种条件(包括宏观经济政策),企业间债务的增长速度会随着债务总量的增大而发生递减;存量相对于整个经济活动以及货币总量的规模越大,增量的相对规模会越小。原因就在于,从宏观的角度看,企业间已有的债务越多,建立在一定货币基础上的信用关系越是脆弱,新的信用创造余地越小。就个别企业来说,欠债越多,再借新债;或者别人欠的账越多,自己财务越难以再维持生产,进行更多?quot;赊销“。

因此,尽管我们并不知道在现实中企业间债务的实际极限是什么,但是由于以上两个小节所分析的种种原因,我们可以期待:给定货币供给的增长率(政策),给定经济的增长速度,企业间债务的增量随总量的扩大而递减(若货币供给增长率发生较大变化,债务增量会突然以较大幅度增长),至少,债务与交易总量的比重会发生递减。

企业间债务不会无限地增长,这个理论上的结论对于分析现实中债务的增长变动情况,也许是有用的。从我国的现实情况看,在宏观政策发生变化、实行紧缩性货币政策的初期,债务增量数额很大(见表1,主要工业企业的数据);但在这之后,随着债务总量的进一步增大,债务增量下降,增幅递减,而不是每年保持同样的增长幅度。1988-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后主要企业间债务增量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从1987年的0.76%猛增至1989年的3.98%,但随后逐步下降;1993年货币政策和宏观经济形势发生变化之后,企业间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从前一年的0.3%一下子猛增至14.63%,但在1994年这一比率已经下降至10.91%,债务增量的绝对值也开始下降。

二、中国现阶段企业间债务增长的特殊原因

2.1 体制转型时期间债务正常的”体制性增长“

国有企业的一个基本体制特征是”预算软约束“。但这并不意味着国有企业就一定相互拖欠债务。在传统的计划体制下,企业仅与中央计划当局发生”垂直的“经济联系,企业之间并不发生直接的财务往来,交易的支付直接通过统一的银行帐户进行划拨,所以并不会发生所谓”三角债“现象。只有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过程当中,当集中计划的经济体制已经解体,生产经营决策权已经下放到企业,企业与企业之间发生横向财务关系的情况下,”三角?quot;才会发生。这就是说,“三角债”是“改革了的国有企业之间发生的债务拖欠”现象。在现实中,所有实行体制改革的主义经济,都发生了“三角债”从无到有、迅速膨胀的,就可以说明这一问题。

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转轨时期,企业间债务总额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经济“货币化”、“信用化”的一种正常现象。我们称这种因体制变化所引起的企业间债务增长为“体制性增长”。我们当然很难确切地在统计上确定已经发生的企业间债务中有多少属于体制转轨时期的“体制性增长”(在本文后面的中我们将忽略这个问题,但仍请读者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存在),但我们应该当作“问题”加以对待的只是超出正常的“体制性增长”的突发性“膨胀”或“额外增长”。

2.2 国有企业的特殊问题

国有企业“预算软约束”的体制特征决定着企业间的债务,可能会大大超出“预算硬约束”条件下的债务水平。这是对于国有企业间债务过度增长的一个最基本的体制原因。这一基本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国有企业本身享有“国家信誉”的背景,借债较容易。上说,国有企业是国家作为所有者和债务人的“无限责任公司”,只要国家“不破产”,企业的“信用等级”就总会好于别的企业。这是人们较容易借钱、借债给国有企业的原因,无论它们是否欠债不还。从这个意义上说,国有企业债务,一定程度上具有与法定货币同样的性质。

第二,在上,国有企业一般不会破产,亏损由国家补贴。财务状况不好的企业仍要生存下去,债务也就必然不断增加,不会因破产清偿而被勾销。不能破产,企业欠债就没有了最后的惩罚,债务的增长也就会“无所顾忌”,不良企业吃整个经济的“大锅饭”,占用盈利企业的资金,无法实现优胜劣汰和资源的有效配置,最终也会将盈利企业拖垮。

第三,在历史上,企业债务增加后,国家银行注入新的偿债资金“清理三角债”(1986年以后国家曾多次为清理三角债注入资金),更增强了人们对国有企业债务有国家作保证的预期。

正是在这种特殊制度背景下,国有企业之间的“三角债”很容易膨胀,超出企业自身的偿债能力;而且,国有企业事实上能够通过扩大企业间债务拖欠,扩大其事实上的“购买能力”,从而导致总需求的膨胀或减缓总需求缩减的速度。国有企业间“三角债”,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企业以国家信用为背景自主先导发行的准货币”,也是货币发行“倒逼机制”的一个组成部分(见樊纲,1994,1995)。

假定D为企业间债务总额,ΔM为国家银行事后为“清欠”而注入的货币,则

式中的m可以定义为“企业间债务引致货币供给的系数”。假如“为清欠三元债务注入一元货币”,则m的经验值为3。

国家银行“注资清欠”会在一定程度上人们对国有企业间债务行为的预期并因此而影响到与今后一段时期中企业的行为。国家银行注入的资金越少,或者所承诺注入资金减少,m的“预期值”(Em)越低。上说,Em越低,“预算约束”越“硬”,企业间相互拖欠的数额会越小。所以,企业间债务在理论上是“预期货币供给系数”的函数:

(3) D=f[Em]

任何经济中企业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预算软约束。国有企业与其他企业在体制上和行为上的差别,就在于Em较高从而拖欠行为会较为严重。但这并不否定同样是在国有经济条件下,Em仍会是一个可变的量,并且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作为政府的一个政策变量。这一点在理解解决企业间债务拖欠问题上具有重要的意义。

2.3 企业为什么被严重拖欠时还会继续“发货”

国有企业在被严重拖欠的情况下还会继续给予其他企业“发货”并继续进行生产,除了前面所说过的(A)为了保持与客户的长期关系,(B)为了防止生产停顿之后发生“生产重组成本”等一般性的经济原因,以及(C)企业“预算软约束”这一基本的体制性原因之外,还有以下一些较为具体的经济原因与社会原因。

(1)为了能发放奖金与增加福利。对于国有企业来说,现行体制是,工资、奖金的发放和利润提留取决企业是否在本期内有“销售额”;而只要产品已经发出,就算作发生了“销售”,就可以动用企业现有的资金或者有资格向银行借款发工资、发奖金、提福利、提留利润进行各种支出。企业可以不关心自己的实际财务状况被债务人拖垮(在预算软约束条件下,债权人对于借出债务的风险考虑也会小得多),但总是会出于管理者和工人的现实利益(不是所有者的利益)而关心是否发得出工资。因此,只有当企业间拖欠已经使企业可动用的资金(包括自有资金和银行可能的贷款额度)“用完了”的时候,企业即使继续生产也不再能发工资的时候,企业才会有较为强烈的动机,停止在收不到货款的情况下还继续发货。

由此可见,在国有企业的体制条件下,企业间债务的增量,会更接近上一节所说的“理论极限”--只有“工资成本”构成对企业间债务增长的限制。

这一因素,并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企业都一直起重要的作用。在高涨期之后、紧缩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企业还有利润、也还有现金,还能发奖金,这一因素的作用就大些;一般地说,对于有利润、有现金的好企业,这个因素的作用总会大一些,而对于其他一些企业,当问题已经是没有现金、发不出工资的时候,这个因素当然谈不上多大了。

(2)为了获得更多的银行贷款。在现行银行体制下,国有银行在分配贷款指标的时候,执行一定的产业政策标准,其中重要的一个标准就?quot;企业的产品有市场“。在这种条件下,只要能够”发货“,无论是否收得到货款,企业都似乎更便于证明自己的产品有市场,以此作为申请贷款的理由。

(3)为了”社会安定“。作为国有企业,不可避免地承担着一些国家的社会职能。别人欠债不还,企业到头来会拖欠工人的工资。但据企业管理者和地方政府官员的解释,即使这样,只要生产还在进行,工人每天能有事作(同时企业和政府承诺以后一定补发工资),也比工人无事可作要更有利于社会稳定。这也构成”不付钱也发货“的一个重要原因。

篇8

重新审视宏观经济波动与信用风险之间关系

重新审视宏观经济波动与信用风险之间的关系,还需以以往的宏观经济波动为研究的基础。拉美国家、日本、亚洲等国纷纷经历了一个经济急速增长,资产快速升值、涌入,信用与杠杆化快速扩张,而后外部经济撤出,自身金融体系遭遇严重衰退的宏观经济波动。现在已经有人意识到很多经济体在经济扩张的时候都会为之后的系统性危机留下种子。在经济乐观时,信用风险看起来很小,而此时银行对于前景过于乐观,会更倾向加快资金的流转速度,不稳定因素也会在此时悄然产生,如果金融体系不稳定,那么在经济扩张之后,经济在顶部区间或衰退的时候,这种不稳定就会释放出来,宏观经济将会遭到重创。而商业银行天然具有这种性质,会让经济周期产生更大的振幅,在宏观经济好的时候,信贷质量会很好,而在宏观经济下行的时候,信贷违约就会显著增加。

根据人们以往对宏观经济的看法,通常都有增长期、繁荣期、下降期、萧条期四个周期,而信用风险在第一阶段事实上非常小,因为增速普遍大于成本及银行的利率,在第二阶段信用风险开始来临,但此时人们会更加疯狂的增加自己的信贷额度,而第三第四阶段就是泡沫的破灭,大量利用泡沫和炒作形成的虚假繁荣相继破灭,给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实体经济最后一击。而由于大量的信贷危机产生的复合效应,拉美国家、日本、亚洲等进入萧条期之后至今无法重现当年的盛况。全球经济发展的不均衡导致信用风险的蔓延,再加上上述的情况严重损害了全球经济的发展,在不可控的宏观经济波动中,发展中国家的信用风险问题也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宏观经济波动对于信用风险的影响

拉美国家:上世纪40年代中期,阿根廷经济学家提出发展主义理论,即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由两部分组成:中心和。而造成他们不同的原因就是技术进步和应用均衡的原因,中心国家科技进步快,应用普及,国家技术进步慢,应用不普及,一些稍稍先进的技术则要依赖进口,而且只生产中心国家需要材料的廉价部分。中心国家贸易条件优于国家,原材料出口便宜,成熟工业商品进口价格高。拉美国家要摆脱现有处境就要改变当前不合理的经济结构,提出进口替论,把国家战略定位内向的工业发展,发展民族经济,面向国内市场,扶持民族工业,这个政策持续的三十年时间,拉美国家每年的经济增速都达到5%。而在1973年之后,欧美经济停滞,通胀并发,大量资金融入拉美,为保住经济增速,拉美一些国家提出债务发展模式,通过外债来实现国内的现代化,该模式主要内容是借钱来扩大再生产,增加出口,增加收入,然后还债并进行资本输出,上世纪70年代,巴西、墨西哥、阿根廷等都走上了这一模式 。

而后,阿根廷等国家实现了全面私有化,大量的美欧资金一波一波的进入阿根廷,他们廉价收购了阿根廷所有战略行业及廉价出卖的产业,然后推高本地股市,让阿根廷本地投资者疯狂追捧,把并购来的企业在资本市场进行兑现,当他们把财富掠夺的差不多的时候,这些资金带着丰厚利润大规模撤离,导致了阿根廷的金融危机。从其中,我们不难看到宏观经济波动对信用风险的影响,宏观经济波动越大,可能带来的信用风险就越大。

日本:上世纪80年代末,日本经济迎来了新一轮的增长,实际GDP增长达到5%以上,而个人住房投资和随之而来的家电消费也迎来了一个繁荣的新时代。而且,当时的物价水平并没有跟随货币供应量而迅猛的上升,一直处于较低的状态,这点有些像今天的中国,高增长、宽货币、低通胀。但是不能掩饰的是,当时日本的经济爆发引发了西方市场的恐惧,于是通过操纵汇率,使日元进行升值,以此让热钱涌入日本,炒高日本本土房价股价。

而后,资产价格上升无法支撑实体经济,一些投机者失去了投机的热情,土地和股票的价格下降,导致账面资本亏损,由于很多企业和投机者将上升的账面资本考虑在内进行了更大规模的融资和投资,从而带来大量的信贷问题,随着金融缓和政策的结束,日本国内资产已不可能维持原价。而大幅度衰退的可怕之处在于各种投资标的都存在大量的信贷问题,从房屋、土地到股市、融资都有人或公司大量破产,之后产生的恐慌心理使得消费和投资紧缩的加乘效应,不只毁掉泡沫成分也砍伤了实体经济,且由于土地与股市的套牢金额通常极大,一般都超过一个人一生才能积累的财富,导致许多家庭发生悲剧,而多数的高价买房的一般家庭则成为背债者,对以后长达一代人的日本社会消费萎缩经济不振种下了因子。

我国:上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GDP每年的增速平均达到了8%以上,而近年来,人民币多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以实现更集中的货币政策,也表达了政府已经关注到了信用风险。根据我国目前的信用风险形式我有以下看法,国有银行主导的政府债和国企债可能会产生较大的逾期风险。我国的银行将贷款分为正常、关注、次级、可疑和损失五级,而其中大量的本应该是次级可疑甚至是损失级的贷款被分为正常和关注中,银行这么做毫无疑问会让账面的信息更好看,但是其中借给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债务很难在预期时间还上。于是银行就会把债务整体出售给信托公司,然后由信托公司把债务分割为理财产品在银行等地销售,而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庞氏骗局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信托类的理财产品通常周期很短,并且很多都是非保本类型的,而信托公司的资产是持有一些银行的股份等标的,有些信托公司会把手中某些股份作为质押标的质押多次,而信托类理财产品也沦为地方债务和地方融资平台,也就是我国证监会主席肖钢所说的理财产品就是庞氏骗局。

另一方面:按揭房贷也在国内占据了很大比重。从上世纪90年代起,我国对房地产市场一直实行放松的经济政策,长时间的政策惯性助长了房地产投机商的高回报预期,致使房价一张再涨,而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假按揭造成了银行的不良资产,而早期的宽松制度更让一些投机客用一套房子的贷款再买一套以此来推及更多房源来推高房价,而这种由于信贷扩张所推动的畸形房价上涨也在近年来问题凸显,去年各地政府分别限制第二套房首付比例提高就是政府的应对之策,而在房价上升时这种高杠杆比例的信贷暂时不会有问题,但房价一旦停止上行,就会由于高利息等产生更多的信贷违约问题,信用风险凸显,会对整个宏观经济造成大的冲击。

2014年3月4日是中国债券史上值得铭记的一天,*ST超日当晚公告称,公司因资金原因无法按时支付债券的到期利息,中国债券市场首次实质性违约宣告诞生。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代表着我国债市的刚性兑付就此终结,政府不再兜底,其中的信用风险会得到释放,而信托募集量将会下降,导致民企债券价格下降,这会进一步地增加企业债券的兑付风险。很多人对我国的债务有一种乐观的估计,而这种乐观的估计是建立在虚幻的资产价格基础之上的,如果资产价格发生下挫,利润下降甚至亏损,则必然导致系统性风险。2014年2月,我国罕见的出现了贸易逆差,这预示着更多的出口企业将会面临较大的风险,而其中的债务风险将会逐步得到释放。国企与地方政府债务则由于2014年国内部分城市将会面临的土地价格下降而出现兑付风险。2014年,美国政府会逐渐退出量化宽松,其下一步必然是更加紧缩的货币政策,例如加息,一旦加息资金会加速回流美国,国内债务成本上升,企业个人实际债务上升,消费者不敢消费,进一步增加经济困境,这会引发更大的宏观经济波动。

宏观经济波动影响整体信用风险的因素

(一) 政府宏观调控因素

为减少在宏观经济波动中整体市场经济受到的打击,国家会基于自身的国情通过宏观调控的方式将经济周期性波动的危害程度降低到最小。与此同时,在国家宏观调控下,信用风险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无论是宽松的宏观经济政策还是紧缩的宏观经济政策,都是与宏观经济波动相辅相成的,并且随着宏观经济发展不断调整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宏观经济政策的大幅度调整对于信用风险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和挑战。宏观经济政策的制定直接影响到银行的决策,如若在根源上就不合理,那么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银行处于一个不可知的经济环境中,任何风险值都在上升,信用风险也不例外。宏观经济波动带动了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波动,同时,不理性的政府宏观调控会加剧信用风险。

(二) 主体因素

宏观经济波动会影响信用风险的主体因素在于商业银行应对不同时期的宏观经济波动做出的信贷政策不同,它体现出一种亲周期的态势,带来的后果是信用风险增加,并容易陷入信贷紧缩时不良贷款增长的窘境中。如若商业银行没有掌握住整体的宏观经济波动的规律,就很难制定出正确的信贷政策,同时也很难调整资质较好的放贷对象,这些不确定性已经增加了信用风险。在经济过热时期,实际上增加了风险的指数,相比较下,经济紧缩时期,受宏观经济波动较大影响的周期性行业的信用风险剧增,又由于部分的中小企业的自身抗风险能力较弱,使得银行层面的信用风险暴露出很多问题,而这些因素都会影响整体的信用风险提升。

(三)客体因素

宏观经济波动会影响信用风险的客体因素在于借款人在不同时期的宏观经济波动下偿还能力与借款数量的不平衡,如在经济上行的周期内,随着经济的上行信用风险呈现逐渐增大的态势,而一旦宏观经济停滞上行或有所减缓,那么由于借款者对于之后宏观经济盲目乐观所造成的大量信用风险堆积就会成为压垮借款者的稻草,从而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且借款者们普遍存在互相担保的情况,如果有一部分借款者违约,那么就会对整个信用风险体系产生"蝴蝶效应"般的系统性风险。

研究总结

(一)不同经济阶段违约距离或违约概率不同

通过实证性的发现,随着时间的变化,在我国上市公司的违约距离随之变动,并且总的来说违约距离表现出一种继续拉大的态势,这表明信用风险存在着持续下降的可能。而此种现象与我国宏观经济的运行周期在大体上保持了一致。分析宏观经济的运行,首先从违约距离与它相关的关系进行分析。因为GDP 对宏观经济与违约距离的关系有重要影响,所以对其分析:信用风险与GDP总量呈现出负相关,也就是说违约距离与其存在正相关;信用风险与GDP增长速度呈现出负相关,进一步解释说违约距离与其呈现负相关。

(二)不同信用等级受经济周期影响不同

实证研究表明,不同信用等级受经济周期的影响不同。信用等级越高,对宏观经济变化的反应越不敏感。 与此同时,不同信用等级的借款人的违约概率受到宏观经济波动影响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依据上文对于宏观经济波动与信用风险之间关系的分析,又深入探析了宏观经济波动下影响信用风险的各个因素,从宏观角度入手得出在日益波动的宏观经济下,要掌握好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使得国家经济的大方向是与宏观经济波动相匹配的,反之会严重影响国家的经济发展及对信用风险造成巨大危害,从而需重视国家的政府宏观调控;再者,影响信用风险的主体和客体因素也应引起注意,调节好之间的关系,加强防范信用风险的意识和措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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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悦.经济周期对信用风险的影响[J].浙江金融,2006(8)

3.王欣昱,张浩博.中国宏观经济波动与信用变化比的相关性研究[J].云南社会科学,2013 年第 1 期

篇9

中图分类号:F015;F224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2-3309(x).2012.04.08 文章编号:1672-3309(2012)04-18-03

一、引言

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经济持续增长,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宏观经济始终保持着快速的增长势头,GDP增长率高速运行,宏观经济呈现日益繁荣的景象。但根据经济周期理论,经济运行的过程呈现的是一种增减循环、总体上升的波动性态势。因此,这种繁荣景象在2007年达到顶峰之后,便伴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大潮、奥运建设以及自然灾害等多重影响,进入了改革开放以来第5个经济周期的收缩期,使持续了8年之久的经济增长急走直下。经过2年的调整,2010年经济增长再次回到两位数以上,自此进入了第6个经济周期。根据宏观经济理论和以往的研究经验,总结经济波动的成因,主要有3个方面的影响因素,即消费、投资和出口,这也被称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本文将综合消费、投资、出口及价格指数等因素的影响,对近期我国宏观经济波动进行简要描述,并对其作用过程进行实证分析。

二、近期宏观经济波动的实证分析

(一)关于数据与分析方法

1、本文分析的宏观经济变量有国内生产总值(Y)、消费(C)、投资(I)和出口(X)。考虑到数据的局限性,本文选取的变量指标如下:国内生产总值选用名义GDP,消费选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投资选用固定资产投资额(不含农户),出口选用的是出口总额。数据选取2007~2011年的季度时间序列数据,均取自国家统计局和中国统计年鉴数据库。在实证分析过程中,数据经过如下处理:各宏观经济变量的名义值通过运用CPI处理得到实际值,即实际值=名义值/(1+通胀率),通胀率用CPI换算;再对各变量的实际值进行取对数差分,以此反映各变量的增长情况,进而考察各宏观经济变量的波动情况,还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建模时的伪回归问题。

2、在宏观经济中,经济变量时间序列含有一定的趋势成分,在实证分析中需要将趋势剔除。HP滤波分解是一种常用的趋势分解方法,其原理是将一个时间序列分解为趋势成分和波动成分,本文采用此方法对时间序列进行趋势剔除。为简明起见,经过处理的变量数据仍用原符号表示,经济增长Y是包含趋势成分和波动成分的时间序列,其中YT表示趋势成分,YC表示波动成分,其他的几个变量也如此。

一般地,在HP滤波分解中,时间序列的趋势成分常被定义为某一损失函数最小化时的解。因此,在本文中,YT是通过对下式最小化求得的解,即

这里存在一个权衡问题,要在趋势要素对实际序列的跟踪程度和趋势光滑度之间作一个选择,λ表示趋势中各种变化程度产生的权重。λ=0时,满足最小化的趋势等于原序列;λ增加时估计趋势中的变化总数相对于序列中的变化减少,即λ越大,估计趋势越光滑。一般经验,λ的最优取值是趋势成分与波动成分的标准差之比,对于本文的季度时间序列数据,通常取λ=1600。

基于以上基本理论,本文运用Eviews5.0对各宏观经济时间序列进行HP滤波分析,将其波动成分分离出来,以此进行统计分析及建模。

(二)相关分析

通过运用HP滤波分析对2007~2011年各季度的主要宏观经济时间序列进行分解,并从中分离出波动成分,见图2。

如图2所示,经济增长和投资增长呈现一定的规律性,受季节和节期等因素的影响增长变化较为规律,经济增长总体方向向下倾斜,投资增长水平小幅波动。因此,虽然国民经济内在增长趋势较为平稳,但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外部传导效应的影响,增长水平出现下滑。同时受此影响,消费增长和出口增长变化稍大:消费波动较为明显,2009年1季度后出现显著下降,持续到2011年初,随后在4季度上升恢复;金融危机后我国外部市场需求出现疲软,出口下降,从2008年3季度到2009年1季度出口增长急剧下跌,但2009年上半年又恢复到之前的增长水平,因而才出现了出口增长的大“V”字型波动。因此,宏观经济波动与消费、投资和出口的内在传导作用也是息息相关的。

篇10

中图分类号:F0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2674(2013)05-045-06

一、引言

劳动者报酬是指劳动者因从事生产活动所获得的全部报酬,其在GDP中的份额反映着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格局,并与经济增长、就业等宏观经济问题联系在一起,因此受到了更多的关注。1939年,凯恩斯对20世纪20—30年代英、美的劳动报酬份额进行考察,发现了一个“奇迹”,即“劳动在国民收入中所占比例的稳定性与产出水平和经济周期无关”。在后来的研究中,凯恩斯的发现被不断印证。1953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者Phelps Brown和Weber基于对1870~1938年英国的资本积累、生产效率和收入分配的相关数据进行研究后指出,资本增长率、资本回报率以及国民收入在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分配份额等都具有稳定性。1961年,英国经济学家Kaldor在他的论文《资本积累和经济增长》中提出这些长期中的稳定关系不仅存在于英国,而且在美国和其他工业化国家也普遍存在,并将其扩充为经济发展中的六个典型事实,即著名的“卡尔多程式化事实”。此后,劳动报酬份额稳定性不仅被看作是经济发展中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更成为对其长期变动趋势的一个预言。

然而,20世纪50年代以来世界范围内劳动报酬份额呈现出了波动特征,稳定性的预言失败。学者们纷纷转向对宏观经济发展中劳动报酬份额波动规律的研究。Young等人的研究表明,劳动报酬份额具有逆经济周期波动的特点。李稻葵等指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初次分配中劳动份额的变化呈现u型规律。而Xie的研究则表明,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劳动份额随人均GDP呈三次曲线关系。

在世界范围内劳动报酬份额波动的大背景下,我国的劳动报酬份额在近年来也显现出下降的变动趋势。2007年,我国的劳动报酬份额占GDP的比重为39.74%,较之20世纪90年代中期下降了10余个百分点。从对劳动报酬份额长期稳定性的预言到20世纪后半期世界范围内劳动报酬份额的波动特征,再到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我国劳动报酬份额占比的下降趋势,劳动报酬份额到底具有怎样的变动规律?它与宏观经济波动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联?鉴于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和复杂性,本文将构建向量误差修正模型(VEC),并运用1978~2008年中国劳动报酬份额和宏观经济要素的数据对这一问题进行实证分析。

二、文献基础

近年来,国外学者对劳动报酬份额的研究大体上是从三个维度展开的:一是劳动报酬份额的估计和测算;二是劳动报酬份额波动的描述和判断;三是劳动报酬份额波动的诱因分析。

在劳动报酬份额的估计和测算方面,讨论的重点集中在如何对待自营收入的问题上。Gollin指出,自营收入是劳动收入和资本收入的混合体,以往的研究通常忽略其中的劳动收入部分,这大大低估了劳动报酬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重。针对这一难题,Gollin从宏观层面提出了三种修正的方法,并对不同国家的劳动报酬份额数据进行了调整。结果显示,调整之后的结果比调整之前具有更加稳定的特征。

对于劳动份额波动趋势的研究和对其波动诱因的探讨通常是联系在一起的。Young指出,偏向型技术进步使得美国的劳动报酬份额在1959~2000年呈现出逆经济周期波动的特征。Anastasia Guscina的研究表明,在过去的20年中OECD成员国家的劳动报酬份额具有下降趋势,这主要归因于资本扩张型的技术进步和全球化程度的加深。基于对以往30年欧洲国家劳动报酬份额下降的分析,Arpaia等人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给出了解释,即宏观上是由于具有不同劳动占比的部门构成发生了变动,而微观上是由于资本扩张性的技术进步和资本一技能互补性的假设。Bruno Decreuse和Paul Maarek则考察了FDI对发展中国家劳动份额的影响。此外,Samuel Bentolila等人的研究认为,劳动报酬份额的变动与资本-产出比相关。Nicola Giammarioli等人主张从制度的角度对劳动报酬份额的波动进行解释,比如就业保护政策和工会的力量等。

国内的学者对于我国劳动报酬份额的研究在近年来掀起了热潮,一个重要的原因是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我国劳动报酬份额在初次分配中显现出了下降趋势。国内学者的研究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对我国劳动报酬份额的度量和测算。白重恩和钱震杰发现,2003年和2004年间统计核算方法上的变化高估了劳动收入份额在2004年的降幅,并根据2003年的统计口径对2004年的数据进行了调整。张车伟等根据Gollin的方法把自雇者收入区分为劳动报酬和资本收益,进而对我国劳动报酬份额进行了重新测度。肖文和周明海比较分析了收入法GDP和资金流量表计算的劳动收入份额在1992~2007年的变动趋势,并对2004年以后的劳动份额数据进行了修正。二是对我国劳动报酬份额下降原因的探讨,内容包括: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变动、外资进入、二元经济结构下无限劳动力供给、劳动力转移、贸易模式转变、全球化、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等等。

对于劳动报酬份额波动的诱因,现有文献已提供了多元化的分析视角并给出了相应的实证分析。然而,作为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结果,劳动报酬份额的波动必然与表示国民收入变动的宏观要素联系在一起。在宏观经济的波动中考察劳动报酬份额的变动,并讨论两者的动态关联,有助于从根本上摸清劳动报酬份额的长期变动趋势,从而为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一定的依据。鉴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将通过构建模型和经验检验来重点讨论劳动报酬份额与宏观经济波动的动态关系,以弥补现有文献在这一领域的不足。

三、模型设定

1 变量说明

本文模型涉及到的经济变量主要有我国的劳动报酬份额、经济增长率、通货膨胀率、产能利用率和失业率。劳动报酬份额(LS)目前可从三个途径获得:一是收入法核算地区生产总值;二是资金流量表;三是投入产出表。与后两种方法相比,第一种方法“具有数据的连续性和利于技术分析的特点”,因而是国内学者普遍采用的核算方法。本文运用第一种方法对劳动报酬份额进行核算。此外,本文对于劳动报酬的计算并没有把税收和转移支付等影响因素考虑进来,这是因为本文试图探讨初次分配和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初始的劳动报酬更能体现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格局。经济增长率(GR)这里指真实产出的增长率,剔出价格变动的因素,以按照不变价格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指数的变动百分比来表示。通货膨胀率(INFL)反映价格水平的变动情况。本文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的变动率来表示该年度的通货膨胀率。产能利用率(CU)是生产能力发挥作用的程度,本文特指宏观层面的产能利用率,用实际产出与产能之比来表示。失业率(UNEM)选用城镇登记失业率这一指标。

上述所有时间序列均采用1978~2008的年度数据。其中,1978—2007年劳动报酬份额的数据采用张车伟等的测算结果,2008年的劳动报酬份额数据根据相同的计算方法得出。产能利用率的数据运用王维国等估算的结果。经济增长率、通货膨胀率以及失业率的数据均源自《中国统计摘要2011》。

2 模型建立

对于非平稳的时间序列而言,如果它们之间具有协整关系,则可以利用具有协整约束的VAR模型,即VEC模型来构建分析框架,进行动态分析。本文正是借助于VEC模型在系统化和动态性研究方面的优势,对我国国民收入初次分配所形成的劳动报酬份额和表示宏观经济运行的几个相互关联的时间序列进行考察,阐释初次分配与经济波动之间的动态关系,解析各种冲击对劳动报酬份额所产生的影响。

在建立模型之前,先对各个变量的平稳性进行单位根检验,以避免时间序列分析中可能产生的伪回归问题。ADF检验的结果表明,LS、GR、INFL、CU和UNEM等时间序列均为1阶差分平稳序列,结果如表l所示。

由于所有变量的水平值均为非平稳的,但单整阶数相同,因此它们之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基于VAR模型所选择的最优滞后期,进行滞后阶数为2的Johansen协整检验。表2的结果显示,无论是迹统计量还是最大特征值都表明在5%的显著水平下存在3个协整关系。

非平稳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意味着变量之间具有某种长期的均衡关系,可以进一步建立VEC模型。鉴于本文重点分析的是各宏观经济变量对劳动报酬份额的影响,因此,VEC模型只列出了劳动报酬份额的方程,而将其它方程暂且省去。

四、实证分析

1 脉冲响应函数

VEC模型建立以后,为考察宏观经济要素变动对劳动报酬份额产生的动态影响,通常要做脉冲响应函数分析。图1至图4显示了劳动报酬份额对各宏观经济变量冲击的不同响应。图中横轴表示脉冲作用的滞后期数,纵轴表示劳动报酬份额的变动,实线是劳动报酬份额对各宏观经济变量的脉冲响应函数。

如图1所示,实际产出增长率对劳动报酬份额产生负向冲击的作用。这说明,相对于产出的增长,劳动报酬的增长存在着滞后效应。劳动报酬滞后效应使得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实际产出的增速快于劳动报酬的增速,从而导致劳动报酬在总产出中的份额下降。劳动报酬的滞后效应越显著,劳动报酬份额在经济增长过程中下降的趋势越明显。从总体上看,目前的劳动报酬份额具有逆经济周期波动的特征。

通货膨胀对劳动报酬份额产生正向的冲击作用。以CPI所表示的通货膨胀率的提高意味着基本消费品价格的普遍上涨,而基本消费品行业多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些行业的发展必然会推动就业的增加以及劳动报酬的上升。劳动报酬既是劳动者的收入又构成企业的成本。当劳动报酬上升时,一方面,由于收入的增加导致对消费品需求的增加而拉动CPI进一步上升;另一方面,由于企业生产成本的上升导致利润空间缩小而使得经济转入缓行。这两方面的力量相互作用,共同决定着下一期的宏观经济波动。

产能利用率对劳动报酬份额产生正向的冲击作用。宏观经济的周期性波动通常会引致产能利用率的变动,而产能利用率的变动又对宏观经济产生驱动作用。产能利用率的上升在规模经济的作用下提升了企业的利润空间,有助于改善供需关系和扩大就业。图3所示的劳动报酬份额对产能利用率冲击的响应表明,产能利用率的上升带动就业的增长,推动劳动报酬份额的上升。本期给失业率一单位的正向冲击,劳动报酬的份额在第二期开始呈负向响应并伴有小幅波动,除了第五和第六两期出现微量正值之外,其它各期均为负向的响应。从总体上看,失业对于劳动报酬份额具有负向的冲击作用。随着失业率的下降,就业量将增大,劳动报酬份额将提升。

2 方差分解

从方差分解的结果来看,劳动报酬份额对自身的贡献率最大达到约54.71%,这说明劳动报酬份额变动具有较强的惯性。产能利用率对劳动报酬份额变动的贡献率逐渐增加,最大达到42.79%。产出增长和通货膨胀对劳动报酬份额的贡献率相差不多,基本在10%上下浮动。就业对劳动报酬份额的贡献率最低,平均不到0.3%。

五、结论

根据本文所建模型的实证分析,得出的结论和相关政策建议如下。

篇11

通常我们从统计数字中看到的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包含着通货膨胀的 影响 。其中最主要的是中间产品(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因素的影响,因为企业间相互拖欠主要是由于中间产品的交易引起的。

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于扩大了企业的实际购买力,增加了 经济 中交易手段的总额,本身可能就是导致物价总水平上涨的因素(有人认为在独联体国家,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是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见rostowski,1994)。特别是经济高增长时期(繁荣时期或”过热“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会影响到以后物价水平的上涨。但在有些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主要受前期通货膨胀引起的生产资料价格上涨的影响,导致同一生产资料的交易款项因价格上涨而较前期增多(我国1993-1995年期间可以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这种情况)。

人们一般用国民生产总值的平减指数来 计算 企业间的”实际债务“(rostowski,1994),我们也按照这种办法进行了 分析 (见表2)。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在体制转轨经济中,经济结构一般距均衡点较远,不同市场上物价变动幅度相差较远,用物价总水平的变化率(国民生产总值平减指数)计算并不能准确地说明主要由生产资料(中间产品)交易引起的企业间债务 问题 。比如,在最近的一次周期性波动中,1992-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指数(producerindex)有较大幅度的提高,而消费品价格指数增幅不大;而当开始实行宏观紧缩政策之后,生产资料价格开始下跌,而消费品价格在1993年下半年以后因成本上涨而大幅度上涨(见表4,各种价格指数之间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更详细的分析还应计算以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为平减指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从而对企业间债务的实际增长率有一较清楚的认识。例如,在1993年,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幅度较大,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小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而在1994年,由于生产资料价格趋于稳定,以此计算的债务实际增长率就高于用gnp平减指数计算的增长率(见表4)。

3.2 企业间债务的” 自然 增长“

除了物价水平的上涨会引起企业债务增长之外,经济的增长、经济活动规模的扩大,本身也会引起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生产的东西多了,每一笔交易的数量大了,企业间相互欠债的规模自然也会加大。当然,我们很难确切地知道什么样的实际债务增长率是”自然的“。一个复杂的因素是:经济增长率维持在较高的水平,可能正是与企业间债务的过分增长相关(见后面的分析),但是,为了近似地说明问题,我们不妨假定与经济增长率, 工业 总产值(工业企业的总交易量)增长率相等的债务增长,为企业间债务的”自然增长率“。

问题的复杂性在于,由于宏观经济波动的原因,有的年份(比如1994年)企业间债务大规模增加,大大超出正常增长的范围,导致下一年的债务增量虽然绝对值也很大,但与前一年的总量相比增长率却较小甚至出现增长率下降(比如1995年)。处理这个问题的一个办法是:以货币紧缩政策实施以前的债务增量为基数,乘以各年的工业总产值的增长率,得出一个乘积,可视为”企业实际间债务自然增量“;然后 研究 各年实际债务增量与这一”自然增量“的关系,可得出一个债务增长是否正常的概念。

3.3 企业间债务的”超常增长“

我们在现实中直接观察到的是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用d表示;而要得到需要我们着重研究的”实际债务的过度增长率“(用d′表示),需要从d中”减去“以下因素:

通货膨胀率,用p表示;经济增长率(工业总产值增长率),用g表示;

即:d′≈d-p-g

(此外,还有在前面第2.1小节分析过的企业间债务”体制性增长“的因素。由于统计上存在的困难,我们在对近年债务增长的分析中对其忽略不计)。

举例来说,1994年37万家工业企业间债务的名义增长率(d)约为82.65%,通货膨胀率(gdp平减指数)为18.6%;工业总产值增长率为26.8%;我们所能得到的”企业间实际债务过度增长率“(d′)约为37.97%。这一数字比我们直接观察到的名义增长率要小许多,这也许更能说明问题。

3.4 当前 企业 间债务 问题 的严重性

尽管我们指出了企业间债务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正常的或” 自然 的“,但仍然不能否定我国近年来债务问题的严重性。这可以由以下几个指标看出:

--连续3年超正常增长。在减去了通货膨胀的因素和 经济 增长的因素之后,我们看到企业间债务从1993年开始连续以较大幅度”超正常“增长,1993年为69.6%,1994年为38%;1995年初步估计还会达到近20%的水平(见表2);

--企业间债务与 工业 增加值(相当于工业gdp)的比重,1994年已达到43%,已超过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平均水平,仅低于日本(英国为20%,美国为17%,法国为38%,日本为59%);

--企业间债务的平?quot;周转天数”(表明人欠债务与总产值即总交易量的比重的指标),已经达到114天,超过西方主要发达国家的水平(法国为110天),甚至越过了俄罗斯、波兰等国家经济转轨初期(1992)的水平;

--企业间债务与银行(工业)贷款的平均比率,已提高至67%,个案调查中发现有些企业该比率已接近于一甚至大于一,接近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一般为一左右);考虑到我国企业的银行负债率本身较高,从整体看67%这个水平也已经很高了。

四、宏观波动与企业间债务行为

从前面的统计 分析 中我们可以看出:第一,企业间债务自1985年以来一直在增长,但经济高涨时期的增长率和经济紧缩时期的增长率是有差异的,特别是80年代末以来两次宏观调控的初期,企业间债务都出现了突发性的高增长;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产值的比率以及企业债务与银行贷款(货币供给)之间的比率,在经济波动的不同时间是不同的,也出现了较大的波动。

同时,在现实中,人们对企业间债务问题的严重性的感觉,在宏观波动的不同时期也是不同的,在紧缩时期企业拖欠的问题变得十分严重,而在高涨时期,尽管企业间债务也在增长,但人们似乎感觉不到,也并不引起实际的经济问题。这表明企业债务的相对规模和作用也是受宏观经济 影响 的。因此,我们有必要从宏观上对企业债务问题进行分析。

4.1 高涨时期的企业债务

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也会增长。从1985年以来,国有企业的“应收款”一直呈增长的趋势,包括1985-1988年的经济高涨期,和1992-1993年的经济高涨时期。但是,经济高涨期的企业债务变动,相对于紧缩时期,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增长率相对较低。1985年12月至1988年6月紧缩之前,企业名义债务的增长率没有超过35%;1992年经济逐步复苏之后,名义债务增长率从40%以上降至20%左右,1993年1-6月则是近10年来企业债务增长率最低的时期,最高的月增长率为11.8%(1993年6月),最低只有2.6%(1993年1月)。

80年代后期,企业债务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增长幅度较高①,其原因之一是经济“信用化”。1985年开始搞企业改革,扩大企业自,改革原有的中央计划体制,企业间的横向经济联系扩大,企业间债务从无到有,开始增加。这首先可以从企业间债务与工业贷款的比率中看出。在1986-1988年9月的长时间里,4000家主要大中型国有企业应收预付货款与工业贷款总额(全部企业)的比率只有7%-9%,没有超过10%;而在1992年底这一比率已达到17%。从企业债务与工业总产值的比率来看,1985年12月只是3%,1987年12月只有4%;而到了1992年底,已达到7%。总之,在经济增长时期企业间债务的增长,有一部分属于正常增长。

第二,企业债务与工业净产值的比率相对较低。1985-1988年经济高涨期,这一比率在3%-5%之间,而1989-1991年的紧缩期达到19.2%,而在1992年经济高涨期中这一比率基本没有发生变化。

第三,企业债务的“平均周转天数”相对较短。总的来说,企业债务的周转天数这些年来具有逐步增长的趋势,但是1989年以前只有18.78天,而1989年实行紧缩后突增到32.68天,1990年底进一步增加到44.53天。而在1992年底,周转天数回落到26.57天,1993年中,实行紧缩政策后,年底平均拖欠时间增至78.32天,1994年底则增至114.43天。

从逻辑上说,在 经济 高涨时期, 企业 间债务的增长是必然的。一方面,由于经济高涨,大家对未来还款的信心都比较强,相互间欠债的发生也就较为容易;另一方面,高涨时期的总需求因货币量的增大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而增长较快,实际的货币购买力较大,企业债务的偿还事实上也较有保证。如果将“经济信用化”的因素剔除,在经济高涨时期,企业间债务可以因货币量的增长和货币流通速度的加快有很大幅度的增长,而且可能在债务增长的同时,出现债务/贷款比率的下降和债务/产值比率的下降。

4.2 紧缩时期的债务增长

企业债务一般来说是随着经济的增长,经济信用化程度的提高而增长;在企业预算软约束的特殊体制下,企业债务的规模和比重会更大一些。但企业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的迅速增长,主要是宏观经济方面的原因,取决于宏观货币政策与宏观经济波动的状况。

80年代后期以来,

在传统的行政计划体制下,行政手段本身具有较大的权威性,能较为有效而迅速地压缩投资规模。在这种情况下,宏观紧缩之后由于项目下马,不再发生新的购买行为, 企业 债务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大幅度超常增长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而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行政分权,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自扩大,导致中央的宏观投资政策的有效性大大减弱;在地方、部门和企业利益的驱使下,人们往往会对中央压缩投资规模的政策采取抵制的态度。这一方面使中央政府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依赖于货币政策即对信贷规模的控制,另一方面,中央整个压缩投资政策的有效性会越来越弱,地方和企业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中央宏观政策的 影响 ,使自己的投资项目以及地方增长计划继续进行下去。所谓“各种办法”,归根到底就是在缺乏货币交易手段的情况下,用欠债、赊账、不还旧帐等办法,得以继续获得投资物品,维持项目进行。正是对投资资金供给的压缩和地方企业继续维持投资规模的各种办法,导致了企业间拖欠债务的增加。

不仅如此,投资项目和投资物品(主要是建筑材料、机电产品、车辆工具等)货款拖欠造成的企业间债务,在

总之,把握 企业 间债务的增加与最终需求减少的关系,对于理解企业间债务这一现象与宏观 经济 运行的关系以及解决债务 问题 的有效手段等问题,具有十分关键的意义。

4.4 不同的宏观政策与不同的“债务链”传导过程

虽然从基本经济关系上看企业间债务的突发性大幅度增长可以归结为最终需求的紧缩,但债务增长过程中的“传导”过程,可以因宏观政策的不同以及操作方式的差别而有所不同。这可以由1989-1990年和1993-1994年两次宏观调控过程中出现的不同情况中看出。

1989年实行宏观调控时起主要作用的首先是压缩投资规模,减少投资贷款。这首先导致投资项目欠款增长,然后,因此为“源头”,债务链一环一环的传导下去,整个经济发生“市场疲软”,并使企业间债务逐步增大;企业间债务的增长由最终需求规模缩减所决定这一关系也就表现得较为明显。

而1993年实行紧缩时首先起到决定作用的政策是“抽回贷款”,也就是紧缩货币,而且力度较大。因此,这时出现的情况是所有环节上都发生“资金紧张”,并导致所有环节、所有部门的企业间债务突然增大。然后,随着债务周转天数以及债务的进一步增加,投资项目拖欠的决定性作用才逐步明显起来(由于缺乏不同部门的数据,因此无法在此对这一问题作进一步的定量 分析 ,但以上的说明是对于我们个案调查与各方面情况反映的概括)。

4.5 企业间债务拖欠与宏观政策效果的减弱

企业间相互拖欠债务的突发性增加,是在紧缩货币供给,而企业又没有相应地缩减投资与生产的条件下形成的,企业间债务的这种增长,其宏观效果就在于“抵消”或“瓦解”了中央货币政策的效力。在宏观货币紧缩的背景下,大量增加的企业间债务相当于企业用相互之间给予的信用,代替减少了的国家法定信用(货币),作为流通手段,实现了产品的购买,维持了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

本文前面给出的公式(1)(见第一节)表明,在一定时期,若pt为一定(增长速度为一定 ),v不变(假定),m减少或增长速度下降,必然是因为d,即企业间债务增量增加。这一关系体现为企业间债务与贷款量(m)的比率,与 工业 总产值(pt)的比率增加。

1993-1994年的经济紧缩时期,上述关系表现得特别明显。1993年7月之后货币供给量的增幅速度下降,而企业间债务猛增。经济增长率、工业增长率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居高不下,gdp在30个月内仍保持在10%以上的增长速度,企业间债务增加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与此同时,企业间债务的增加还是通货膨胀率长期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当然不是唯一原因,关于1993-1994年通货膨胀原因的分析,参见樊纲1994、1995)。宏观调控政策的首要目标是通过对货币供给量的控制来控制通货膨胀。但是,企业间用相互欠债的方式来中介其投资物品和中间产品的交易,就使得有限的、甚至是相对减少了的货币量得以“节省出来”用于其他物品特别是消费品的交易,使得工资性支出和消费品市场上的购买力仍能持续增长,从而使得以消费物价指数表示的通货膨胀率(这是这些年来

其次,产品积压,没卖出去,说明就这些产品来说没有交易发生,即没有货币中介的交易,也没发生由 企业 间债务为中介的交易,也就根本没有引起什么企业间债务的增长。“下游企业”在“最下游企业”拖欠债务而没有购买“上游企业”的产品,是由于“最下游企业”缺乏购买手段,既没有货币,也无法再用制造企业间债务实现购买,总之是因为有人盲目生产,又没发生企业间的债务,才形成了库存积压,而不是相反,是库存积压导致了企业间债务。

有的企业产品老化,没有市场,但又继续购入原材料进行生产,结果是产品积压,欠的债还不上。这种“坏债”,当然是 经济 当中的一种微观的或结构性的隐患(只能用停产、破产、改革等方式解决)。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中,我们也要 分析 一下:第一,这些企业在经济高涨时期卖得出东西,而现在卖不出去,这是因为宏观经济条件发生了变化;第二,假设这些企?quot;改好了“,生产对路了,产品卖出去了,如果经济的总体规模没有变,总需求还是那么大,那么人们买了这个企业的东西,一定少买了另一些企业的东西,这个企业不欠帐了,另一些企业却会增加欠债。这说明,微观的”生产不对路“ 问题 、市场竞争问题,与宏观的总需求缩减问题是不同的,是可以分别加以分析的,也是需要由不同的对策加以解决的。

当库存积压发生,我们首先要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有钱来买东西“?就微观问题或结构问题来说,是因为产品”不对路“或质量太差而没人要;就宏观问题来说,则是因为人们缺乏购买手段,或是缺乏货币,或是无法继续增加企业间债务(不能?quot;赊卖”),而不存在相反的因果关系。就宏观问题而言,是“资金紧张”(这件事的发生可以是因为必要的紧缩政策)引起“库存积压”和“企业拖欠”这两个后果,而不是相反;同时,也不是“库存积压”引起“企业拖欠”。

五、各种“清欠”方式及其效果

5.1 我们面临的特殊问题

企业间债务不能无止境地扩大下去,问题 发展 到一定程度, 自然 产生了如何解决的问题。

如果企业是“预算硬约束”的,自己的债务要由自己负责,还不上债要受到 社会 的制裁,直至破产倒闭,由债权人对其进行清偿或强迫还债。那么,一方面,企业间债务的极限会很快达到,另一方面,企业间自己会采取各种方式及时偿债,因而会在市场经济中存在一种企业间自己自动或被迫清债的机制。企业清债的措施包括:第一,减少自己本来的资金储备?quot;闲置资金“;第二,出售或抵押一部分自有资产,包括拍卖一部分别人欠它的债务或自己欠人的债务(这需要存在一个商业票据交易机制,而卖出债务的价格显然要依当时的经济形势与企业的市场前景、还债能力等所决定而打一折扣)。在较为成熟的市场经济中,债务长期不还的最终后果便是破产,这当然是信用状况彻底恶化的苦果。

但是,我们面临的问题却是企业预算软约束,欠债可以一直拖下去不还,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至少不会破产。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企业间债务量会无限增长,另一方面也不会?quot;自发的还帐机制”,再加上市场体制还不健全(比如说还不存在债务转让或拍卖的市场),信用制度与 法律 体系(执法)不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对待和处理企业间债务问题?

5.2 一些“清欠”措施的局限性

解决企业间债务增长的根本性措施当然是要进行制度的改革,最终实现企业的预算硬约束。但体制改革是一件长期的事情,不可能一时奏效,在此过程中债务还在增长。因此,问题便归结为在中、短期内,如何缓解这一问题?这一直是困扰人们的难题。以往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主要有三:第一,银?quot;注资清欠“;第二,债务各方”多方磨债“,即相互抵销一部分债务;第三,”三不原则“,主要就是不还旧债、不付货款、不发新货,以此来逐步减少债务。

以往的经验已经证明用银行注资清欠的办法不能解决问题,反倒会前清后欠,越欠越多。同时,由银行出面注入资金统一清欠的作法还是属于一种”一刀切“的计划经济作法,而不能使市场的优胜劣汰选择机制发挥作用。企业与企业是不同的;不同企业欠下的债务的性质与质量从而其债务的”市场价值“也是不同的;有的企业产品有销路,经营状况也好,一时由于其他企业拖欠而欠下债务,从长远看是能够还上的,因而其市场价值就高些;而有的企业属于该破产、被淘汰之列,所欠债务本身就属于不良债务,不值什么钱,银行帮它还债,实际是高估了其价值,使它占了好企业的便宜,并助长了不良企业靠在国家与好企业身上而不思进取的恶习,因此,属?quot;劣币驱逐良币”的作法。在向市场机制过渡过程中,这种作法应尽量减少与避免。

企业 间实行的所谓“磨债”,即多方债务人与债权人走到一起,将相互之间可以抵销的债务冲抵掉,这种办法当然有助于削减一部分债务,但也有其局限性,难以普遍实行。这是因为第一,根据 理论 分析 与实例 研究 ,由于企业债务?quot;源头“是投资资金和最终需求增长速度下降,而在投资项目还未完成投产之前,债务链不会是”闭路“的,大量债务无法通过企业磨债加以处理(无论是银行组织还是企业自己进行)。第二,在”实物偿债“的场合,这显然受到实物交换本身的限制,受到实物的”通用性“的局限。如果是象能源、基本原材料这种通用性较强的部门欠债,情况会好些,但恰恰是这些处在生产环节的最上游的部门企业被人欠最多(最下游的债务最终都会递推到这些最上游部门)。这些部门的债至少是无法用磨债的 方法 解决。

”三不原则“是在企业间拖欠 问题 发展 到一定极限条件下不得不采取的较为严厉的措施,也是有利于打消人们无限借债预期的较为有效的措施。事实上,1993年以来,出于宏观调控、抑制 经济 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需要,中央货币当局自己一直在采取一种不妥协原则,即一直不搞”注资清欠“。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产业已经被巨额拖欠首先逼到了”极限“,到了再没有现金收入就难以为继(发不出工资)的地步。于是我们看到了煤炭、电力、冶金等”最上游“部门最先搞起了”三不主义“,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三不原则“ 自然 是有效的。1995年上半年,在全国企业间债务继续增长15%左右的情况下,煤炭行业人欠款下降了16.2%;冶金行业下降8.3%。事实上,在各行各业,只要欠债总量增长到一定程度使企业难以为继下去,都会或多或少地采取”三不原则“,有的更严厉些,有的则采取”至少付50%现款“或至少还20%才发新货的办法,等等。对个别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的界限在于它是处在生产流程和债务链条的哪一环节上。上游企业人欠大于欠人,三不原则就可以较为严格,因为不必担心别人也对它实行三不原则;而对另一些处在”下游产业“的企业来说,实行”三不原则“就较为”心虚“,因为当它们对别人实行”三不原则“的时候,要面临别人也对它们实行同样的”三不“,结果可能使它们境况更加恶化。此外,如果企业一直采取严格的”三不原则“,还可能妨碍企业间合理的商业信用关系的发展。

从宏观角度看,当企业间债务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以往一段时间是靠着较高的债务增量来使经济增长保持在较高水平的情况下,大家都真正实行”三不原则“可能导致交易量和增长率的猛然下降和失业率的猛然上升。由于前一阶段企业债务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和”瓦解“了紧缩性货币政策的作用,迫使中央货币当局在延长紧缩时间和紧缩力度上,不可避免地采取了”过猛“的方式(如1994年末以来的实际情况);当企业开始被迫采取”三不原则“,企业间债务停止增长的时候(d=0),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也就是说,使m有较多的增长),则经济的失业率将会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这里的悖论在于:如果要求企业实行三不原则减少债务而无适当的货币扩张,失业率会猛升,而若同时采取增大货币供给的措施,又可能使企业因资金宽裕而放弃实行三不原则,使企业间债务又重新增长,对政府的”软约束预期“提高,经济再度进入过热状态。看来,采取怎样的一种有效政策组合,是解决企业间债务及其连带问题的一个关键。

六、对策思考:调节总需求

与降低债务/产值比率

6.1 长期出路:通过基本体制的改革,”硬化“债务人的预算约束

从微观层次上看,企业间债务拖欠情况恶化最根本地出于两个基本的原因:一是国有企业靠在国家信用”背景“上,欠债人并不能在事实上对自己的债务负责任,欠多少债也能生存,花多少钱也不会破产;二是整个信用制度缺乏有效的 法律 保障,债权人利益得不到保障,拖欠者得不到应有的、有效的处罚,结果形成了”欠得越多越占便宜“的”欠债文化“。如果这两方面的制度(国有企业与法律制度)得不到有效的改革,企业拖欠问题就不会得到根治,良好的信用关系不可能建立起来。

产权关系改革(包括非国有 经济 的 发展 )、 企业 改革、银行制度的改革、破产制度的建立、 法律 制度的完善,等等,都是硬化债务人预算约束的必要前提。

这些制度的改革,都是需要相当长时期才能实现并见效的,因此,我们还必须考虑在这些基本制度要素尚未改变的情况下,在中短期采取可能使情况有所改善或得到控制的对策。

6.2 中期改进:加强银行对企业债务的监控,发展商业票据交易与结算机制

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较为具体的一个体制上的原因是由于 金融 市场不健全,银行部门没有严格履行对企业信用状况的监督,防止企业间债务恶性膨胀;另一方面,企业间债务之所以能在较大程度上抵消和瓦解宏观货币政策的作用,原因之一则在于企业债务不能与货币(贷款和现金)更紧密地”挂勾“,企业大量拖欠,并不妨碍其继续获得贷款,继续大量申请贷款,甚至可以在银行有存款仍然拖着债不还;企业债务本身也不能通过某种市场机制进行”货币的评估“。

银行对企业债务往来应实行更加严格的监控,将其与银行贷款联系起来,实行”债贷挂勾“。比如,当企业欠人债款达到某一规模(比例)时对企业贷款实行一定百分比的”清债预留“;达到某一更大规模时停止银行贷款,以此从贷款与债务的关系上降低企业的”拖欠极限“。

商业票据交易机制是资金市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企业间债务的凭证即商业票据的可交易、可转让、可抵押、可兑现,是对企业信用状况、负债状况以及经营状况进行市场评估的重要机制。在这样一种机制下,”好帐“与”坏帐“可以通过票据的转让价格显示出来;也可使企业通过这样一种竞争性机制获得更多的公开信息,也使较好的企业获得应有的流动性。票据市场本质上也是企业间多头”磨债“的一种机制,但由于信息的公开性和更多企业的加入,它可以突破少数相关企业”磨债“在信息和交易手段上的局限性。

发展商业票据结算市场需要一个过程,但应结合《票据法》的实施,尽早开始,逐步完善。

6.3 短期对策:”三不原则“加宏观政策的调整

体制改革、市场发育都是中长期才能奏效的解决 问题 的途径。面对大量现存的、并且还在继续增长的企业间债务,我们还必须在现有的体制条件下,制定短期的政策加以缓解,以使好的企业摆脱债务拖欠困扰,保持经济的增长与稳定。

根据前面的一系列 分析 ,我们知道,第一,企业间债务的过度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宏观现象,是与压缩最终需求特别是投资需求相关联的。第二,以往用在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清欠资金“只是一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的具体形式)的办法,放松银根、缓解企业间拖欠问题,由于并没有解决最终需求不足的问题,结果只能造成前清后欠及企业库存增加,还能造成好债坏债一锅煮,企业更加放心大胆地拖欠的不良后果。第三,如果企业拖欠问题进一步恶化到极限程度,迫使更多的部门和企业实行”三不原则“,企业间信用突然紧缩,又会导致宏观经济过度滑波。

根据这些分析,我们建议在 目前 情况下,即在1993年7月开始实行紧缩政策30个月之后,在通货膨胀率已经下降到10%、经济增长率下降到10%左右、宏观调控目标已基本实现的情况下,采取以下的综合治理措施:

--进一步明确宣布今后不再搞注资清债;

--鼓励企业之间自行”磨债“,银行适当帮助提供信息,为企业”搭桥“(但银行本身不负责清欠);

--在人欠大于欠人的行业继续鼓励企业实行”三不原则“;

--在实行以上政策的前提下,适当增加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规模,通过国家开发银行,向在建和一些新建项目发放投资贷款,在投资资金这个与最终需求直接相关的环节上向经济中注入资金,缓解企业资金不足的境况,压缩企业间债务。

--对一些技术水平较高、产品能够出口或实现进口替代的企业,适当增加流动资金贷款(增加国内最终需求和减少”对国外的最终需求“,而不是”挤掉“另一部分国内需求);但要明确不能再普遍追加流动资金贷款;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

第一,在最终需求环节上注入银行贷款,增加了货币供给,可以在宏观调控目标基本达到的情况下实现宏观货币政策的调整。仅仅在 经济 的中间环节上增加流动资金供给而不扩大最终总需求,不可能实现此目的,而只能增加库存。

第二,用这种方式增加货币供给量,然后逐步流通到整个经济,可以通过经济内部的选择与竞争机制(我们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一定的竞争机制),让 企业 去自行解开债务链,使好的企业获得更多的流通手段,差的企业获得较少的补贴( 目前 情况下还不可能完全取消),而不象”注资清欠“或普遍增加流动资金贷款那样抹杀”好债“与”坏债“的差别。

第三,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一般地说总是政府应该履行的公共职能;在目前能源、 交通 、城市基础设施仍大量不足的情况下,增加这些领域里的投资,既可以扩大总需求,增加就业并更充分地利用目前已出现闲置的生产资料生产能力,又能缓?quot;基础瓶颈”,释放出过去被瓶颈压抑的大量生产能力,增加总供给,缓解总供求之间的矛盾,实现持续的经济增长,具有一箭双雕的作用。同时,在目前地区间差异较为突出的情况下,适当增加对内陆欠发达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又可缓解这方面的矛盾。

当然,应该注意到的是,政府出面增加基础设施投资,本质上属于“财政政策”的范畴;而在目前情况下,由于缺乏完善的货币市场和政府?quot;公开市场业务“机制,我们执行这种财政政策,事实上还不得不通过直接由银行增加政策性长期贷款的方式进行,并不是一种理想的方式,也会造成一定的扭曲(当然比单纯增加流动资金贷款所造成的扭曲要小)。这是需要通过各方面的体制改革,逐步创造条件加以扭转的。

6.4 当前考虑宏观对策时应注意把握的几个原则

在当前制定解决企业间债务的对策时,要注意把握以下一些基本原则:

篇12

关键词:

房地产;价格波动;宏观经济波动;微观作用机制;RBC

一、房地产价格波动的设定与分析

笔者利用RBC模型(真实经济周期模型)分析了房地产价格波动对宏观经济波动的作用机制,并根据国内生产总值与房地产价格的相互关系建立相关模型,从微观经济基础的角度探讨了房地产价格波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其中RBC模型是以古典经济增长模型为基础,结合外生随机冲击,以此为基础对其对宏观经济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探讨。

(一)国民经济产出在真实经济周期模型中(RBC模型),房地产价格与宏观经济产出可用生产函数表示。Yt=Kat(AtLt)βXεt(1)其中,影响国民经济的因素为技术(A)、资本(K)、劳动(L)、房地产市场价格(X),为保证方程有解,及满足平衡增长路径条件,则α+β+γ=1。

(二)家庭行为假设家庭存活期的期限为两期,其初期财富为W0。在初期进行消费与投资,其消费比例是θ,则储蓄率为s=1-θ。假设家庭将(1-θ)W0的财富全用于房地产购买。则期末家庭可投资收益为(1-θ)W0Rt。期末资本存量为:K1=K0+(1-θ)Y0-δK0(2)折旧率为δ=1,则K1=(1-θ)Y0-sY0,即期初储蓄率与期初产出决定期末资本存量。

(三)家庭优化因为家庭的期末消费与房地产投资收益有关,因此,家庭在t期的效用既取决于消费Ct,还取决于房产投资收益Rt,即有:Ut=Ut(ct,Rt)。设家庭效用函数为满足相对风险系数的CRRA函数,则有Ut=c1-γt1-γ+bR1-γt1-γ(3)所以当γ1时,Ut=lnct+blnRt。当t期房价上涨时,Rt>1,投资收益增加,则消费者收入增加,lnRt>0,则消费总效用大于消费效用;相反,则投资收益减少,消费者收入负增长,消费总效用小于消费效用。由于家庭存活期为两期,经一系列数学计算得:1θ=ρ1γμ1-γγ+1(4)其中价格期望收益率μ,主观时间偏好率ρ,相对风险厌恶系数γ。由此可知,当μ上升时,消费者持观望态度,消费比θ与ρ成反比例增长,反之消费比θ则上升。同理可知房地产μ与消费比例亦呈负相关,当μ上升时,则θ下降,其表现的意义即房价上涨对消费者的约束效应显著大于财富效应。对上式变形,可得:1θ=(ρμ)1γμ-1+1(5)由式可知,当ρμ>1时,即房价期望收益大于1时,γ越大,则消费越多,θ就越大。反之,θ就越小。当ρμ=1时,即房产价格保持不变时,消费者不受γ的影响。当ρμ<1时,房产价格在期末下降,则消费者不会投资房产,θ=0。所以,当μ>1时,消费者的预期房产收益为正,即投资房产实现盈利。

二、房地产价格波动与宏观经济的互动机制

(一)数据说明与变量选取根据理论模型,本文选取了2004年到2014年全国商品房价格的定基指数的季度数据fdct,用来表示房产价格的变化情况。选取对应时间段的GDP数据gdpt表示宏观经济变化。为了增加参数估计的有效性,笔者将季度数据转换成月度数据。

(二)房产价格波动的模型分析笔者采用GARCH模型,对房产价格的波动情况进行分析,具体过程如下。

1、ARCHLM检验首先笔者对房产价格波动的ARCH效应(自回归条件异方差性)进行检验,再估计房产价格波动GARCH模型。设序列{lnfdct}为因变量,{lnfdct}的滞后两期序列作为自变量,设置拟合参数为最优质,则结果为:lnfdct=0.065+1.7886lnfdct-1-0.8025lnfdct-2+εt(6)代入数据可以得出,现期房产价格对后期房产价格的影响随时间逐渐减小,且成正负交替性。对上式进行ARCHLM检验,发现{lnfdct}存在ARCH效应。

2、房产价格波动的GARCH模型在GRACH(1,1)模型中,商品房销售价格指数方程的最优拟合均值方程为:lnfdc=1.8055lnfdct-1-0.8054lnfdct-2+^εt(7)方差方程为:^σ2t=7.34×10-7+0.3863^ε2t-1+0.5588^σ2t-1(8)调整R2=0.9948,对数似然值为571.98,AIC=-8.86,SC=-8.747。由此可知,(8)式的似然值较(6)式有所增加,同时AIC与SC值均减小,说明该模型与房产价格的波动拟合较好。

(三)房产价格波动作用机制分析

1、ADF检验由以上理论分析可知,即宏观经济波动依赖于当期房产价格波动与滞后一期宏观经济波动和滞后两期房产价格波动。现将国内生产总值取对数一阶差分序列得{dlngdpt},用来表示宏观经济波动。将商品房销售价格指数取对数得{lnfdct},用来表示房产价格变化,建立数学模型。若数据平稳,则直接使用最小二乘法进行处理,若数据非平稳,则检验各变量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

2、协整检验协整检验主要用来分析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本文建立的系统只包含两个时间序列,因此采用E-G两步法检验宏观经济波动与房地产价格波动的关系即可。由最小二乘法对二者处理,得回归方程为:dlngdpt=-0.1709+0.0389×lnfdc+μt(9)对回归残差序列μt进行单位根检验,得到序列{dlngdpt}和{lnfdct}的协整关系。

三、结束语

房地产价格上升在短期内确实对宏观经济起增长起到了刺激作用,但就长远来看,其模式不利于经济的健康稳定发展,实现经济多远化、可持续发展才是解决经济问题的根本之道。在当前我国房地长经济持续升温的现状下,政府部门应出台相关的措施,实现房地长经济与宏观经济的协调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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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0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972(2010)02-0005-05

一、股权配给:基于非对称信息范式的分析

在上市公司的融资过程中,存在着非对称信息。股权融资具有传递上市公司经营状态恶化的信息的功能。因此,上市公司为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目标,易于选择债权融资,从而使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形成股权配给。

(一)股权配给是股权融资负动力效应的产物

上市公司获得资金的方式是债权融资和股权融资,融资方式的选择是由上市公司的融资决策主体(经营者和股东)决定的。因此,分析上市公司的股权融资供给不足所产生的股权配给问题,就需要研究上市公司的经营者和股东在融资决策中的行为选择。

1 上市公司的经营者。与债权融资相比,扩大股权融资为外部接管创造了有利条件,使上市公司的经营者面临上市公司被接管的风险。上市公司若被接管,其经营者将会被易位,这将会给经营者造成巨大的损失。具体表现为:经营者拥有的物质待遇、社会地位及荣誉的丧失,人力资本的贬值等。因此,上市公司的经营者倾向于债权融资,这易于导致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形成股权配给。

2 上市公司的股东。在债权融资条件下,尽管债权人不能完全控制上市公司经营者的行为,但如果债权人发现上市公司的经营者采取了有损于债权人利益的行为,他可能通过终止新的资金供应,到期撤回资金来惩罚经营者。而在股权融资条件下,股东只能根据多数股权投票原则影响上市公司经营者的行为。由于股东的分散化与异质性,实施这种影响机制还需克服极为常见的“搭便车”效应。此外,有效地实施影响机制也需收集经营者行为、上市公司经营活动等内部信息,这种信息成本又会进一步加剧“搭便车”效应。因此,股权融资对经营者惩罚的难度大。这表明,与股权融资相比,债权融资有利于促进经营者努力工作,维护股东的利益。同时,在债权融资的条件下,上市公司的破产风险加大,破产风险给经营者带来了破产成本,促使经营者提高经营水平。而在股权融资中,经营者却没有这种风险,自然也就没有提高经营水平的动力。上述分析表明,上市公司的股东希望尽可能扩大债权融资,加大经营者提高经营水平的压力,这将易于导致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形成股权配给。”

(二)股权配给是股权融资负信号效应的产物

由于上市公司与外部投资者之间存在非对称信息,这种非对称信息表现为,上市公司对自己的资产价值及新投资项目的利润拥有完全的信息,是信息优势方。而外部投资者却不能充分掌握上市公司的上述信息,是信息劣势方。因此,当上市公司进行股权融资时,外部投资者最常见的做法是根据上市公司的平均质量确定他们所购买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价格。新持股人(投资者)在购买高质量上市公司股票时,需要得到一种额外的收益或奖赏,用来补偿可能购买低质量上市公司股票所带来的损失。这就提高了高质量上市公司股权融资的成本。因此,高质量的上市公司不倾向于采取股权融资的方式。同时,它们也比低质量上市公司更有能力采取内源融资和债权融资的方式,获得所需资金。这一点也会被外部投资者理性地预期到。因此,采取股权融资的上市公司被投资者认为是低质量的上市公司,股权融资被看成是上市公司质量恶化的信号,从而使股权融资具有负信号效应。所以,上市公司一般较少借助股权融资,导致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形成股权配给。

二、宏观经济波动的微观分析:股权配给的作用机理

(一)基本假设

1 上市公司在融资过程中,只存在股权配给而不存在债权配给。债权融资的上升会引起上市公司破产风险上升,边际破产成本增加。上市公司的经营者是破产风险的规避者。

2 上市公司的破产成本随上市公司产出水平的上升而增加。其理由是:(1)在股权配给与内部股权不变的条件下,产出水平上升意味着较高的投资需求,为满足投资需求,上市公司将会借助债权融资获得资金,这将导致上市公司的负债率上升,破产概率增加,破产风险上升,边际破产成本加大;(2)当上市公司产出水平上升时,意味着上市公司的规模在扩大,拥有的经营者数量在上升。若上市公司破产,更多的经营者将会受到破产的威胁。因此,上市公司的产出越大,其边际破产成本越高。

3 上市公司产出水平(Q)只是劳动力投入量(L)的函数:Q=f(L),劳动力投入量与上市公司产出水平呈正相关关系。

4 在上述假设条件下,规避风险的经营者将上市公司目标确定为:Max{Ea[π(x,z),B]-cp)。其中,Ea是上市公司的最终市场价值,它是预期利润π和上市公司债权融资额B的函数,而π又是一组决策变量x和一组外在(环境)变量z的函数。B是x与上市公司内部股权g的函数。c为破产成本,p为破产概率,它是x、g与上市公司所需支付利率r的函数。

(二)股权配给行为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1 股权配给导致上市公司边际破产成本上升。如果不存在股权配给约束,上市公司投资所需资金就可以通过股权融资全部得到满足,因而就不会存在融资引起的破产风险,不存在破产成本。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可根据其目标由生产函数Q=F(L)推出: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由劳动投入的边际收益产品(MRPL)等于实际工资(W/P)来确定。

W/P=MRR

如果上市公司存在股权配给约束,上市公司对投资资金的需求,就需要借助债权融资来满足,这必然引起上市公司负债率上升,破产风险增加,导致边际破产成本加大。上市公司为实现其目标,其产出水平将会由MRPL等于实际工资(W/P)加上边际破产成本(Mc)来确定。

MRPL-W/P=-MC

由于上市公司存在股权配给约束,如果上市公司的自有资本下降,就会引起上市公司负债率上升。破产风险增大,边际破产成本(MC)增加。同时,由于实际工资和生产函数在短期内通常没有大的变化,即实际工资(w/P)不变。上市公司为实现其目标,即MRPL-W/P=MC。劳动投入的边际收益产品(MRPI)就会上升。由于劳动投入的边际收益产品(MRPL)具有递减规律,即劳动投入的数量越大,劳动投入的边际收益产品(MRP1)越小。因此,劳动投入边际收

益产品(MRPI)的上升,就意味着劳动投入数量的下降。由于上市公司产出水平(Q)只是劳动力投人量(L)的函数:Q=f(L)。劳动投入量与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呈正相关关系,劳动投入数量的下降,必然带来上市公司产出水平的下降。上述分析表明,上市公司负债率上升,就会导致边际破产成本(MC)上升,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下降。可见,上市公司的边际破产成本直接决定着其产出水平,上市公司负债率间接地决定着其产出水平,它是通过边际破产成本实现的(如图1所示)。

上述分析结论的实现过程可表述如下:在上市公司受到股权配给约束的条件下,当上市公司的自有资本下降时,上市公司就需要借助债权融资满足其对资金的需求,这将引起上市公司的负债率上升,破产风险上升,边际破产成本(Mc)增加。由于前文假定上市公司的经营者具有规避破产风险的偏好。因此,上市公司的经营者将不会进行债权融资,其投资的资金需求难以得到满足,投资行为难以正常进行。尤其是在上市公司的负债率达到或接近极限时,债权融资的增加将会使上市公司的破产风险迅速上升,边际破产成本(Mc)剧增,上市公司的经营者为规避破产风险,其理性选择就是不进行债权融资。上市公司的投资资金需求无法得到满足,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就只能由已下降了的自有资本和上市公司的负债率决定。

2 股权配给作用于宏观经济波动的机制。由上述分析,可将股权配给作用于宏观经济波动的机理描述为:上市公司股权配给-宏观经济波动-上市公司自有资本变动-上市公司的边际破产成本变动-上市公司债权融资的数量变动-上市公司资本数量变动-上市公司劳动投入量变动-劳动投入的边际收益产品(MRPL)变动-上市公司产出水平变动-宏观经济波动-上市公司股权配给的强弱程度变化……

上述作用过程具体表现为:在上市公司存在股权配给的条件下,当宏观经济进入衰退阶段,上市公司的经营环境恶化,自有资本水平下降。若要维持上市公司的产出水平不变,就需要借助债权融资获得外部资金来扩大投资,上市公司的负债率将会上升,新增投资的边际破产成本将大幅度提高。这时,推迟投资将是降低上市公司破产风险的理想选择。因此,上市公司的理性选择就是不进行债权融资,不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的作用下,将会使宏观经济的产出水平持续下降,在加速数原理的作用下,将使投资进一步下降。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进一步相互作用下,将会使整个社会的有效需求大幅度下降,宏观经济长期处于有效需求不足状态,宏观经济衰退进一步加重。随着宏观经济的进一步衰退,上市公司的整体质量会进一步下降,股权融资传递上市公司经营状况恶化信息的功能会被强化,上市公司在自身利益最大化目标的驱使下,将会进一步强化其股权配给。从而使股权配给与宏观经济衰退相互强化,股权配给与宏观经济衰退将会更加严重。

在上市公司存在股权配给的条件下,当宏观经济进入繁荣阶段,上市公司的经营环境好转,自有资本水平上升,上市公司的负债率下降,新增投资的边际破产成本会因此大幅度下降。这时,增加投资将有助于上市公司实现其利益最大化目标,上市公司的理性选择就是借助债权融资扩大投资,从而出现投资扩张。在投资乘数的作用下,将会使宏观经济的产出水平持续提高,在加速数原理的作用下,将使投资进一步扩张。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下,会使需求过度膨胀,形成持续性的高通胀,宏观经济的繁荣程度会进一步加大。随着宏观经济繁荣程度的加大,上市公司的整体质量会进一步上升,股权融资传递上市公司经营状况恶化信息的功能会被弱化,上市公司在自身利益最大化目标的驱使下,将会进一步弱化其股权配给,上市公司也会借助股权融资扩大投资。从而使股权配给与宏观经济繁荣相互强化,股权配给进一步弱化,宏观经济进一步繁荣。

需要强调的是,上市公司的边际破产成本,不仅表现在实际边际破产成本水平上,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现在对边际破产成本水平的预期上。上市公司的每项经营决策都涉及到对未来的预期。当宏观经济进入衰退阶段,上市公司破产风险增大,上市公司会做出边际破产成本上升的预测。在存在股权配给的条件下,上市公司的理性选择是不进行债权融资,这将会使上市公司的投资水平下降,在投资乘数原理的作用下,宏观经济的衰退进一步加剧。在加速数原理的作用下,上市公司的投资水平会进一步下降。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会使宏观经济的衰退加剧。当宏观经济进入繁荣阶段,上市公司会作出边际破产成本下降的预测,上市公司的股权配给将会弱化,债权融资也会相应上升,从而使上市公司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下,股权配给会进一步弱化,宏观经济的繁荣程度会得到进一步强化,形成持续的高通胀。

综上所述,当宏观经济波动时,由于上市公司存在股权配给,致使上市公司投资的边际破产成本发生变化,引起上市公司减少投资或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相互作用的条件下,使宏观经济波动的程度更大。因此,笔者认为,股权配给是宏观经济波动的加速器,上市公司的股权配给行为是宏观经济波动得以强化的微观基础。

三、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股权配给作用机理

(一)我国上市公司股权融资偏好及政府干预形成的股权配给

我国上市公司扩大股权融资传递的信息是,该上市公司获得了政府的扶持和帮助(因为配股、增发新股要受政府干预),能够获得政府扶持和帮助是上市公司取得良好发展前景的重要基础。之所以说上市公司扩大股权融资就是获得了政府的扶持和帮助,是因为股权融资的成本低于债权融资的成本。政府允许上市公司进行股权融资,就是谋求让上市公司获得低成本的资金实现更快的发展,这是政府支持上市公司发展的方式之一。黄少安等人通过建立股权融资和债权融资单位资金成本的概念,计算了债权融资与股权融资的相对成本,证明了股权融资的单位资金成本低于债权融资。

令上市公司股权融资的单位资金成本为CS,其构成包括:

(1)新股发行成本(PS),即股票投资股利。PS=F(募集资金,股利报酬率)。股利报酬率是普通股每股股利与每股市价之比,利用目前常用的市盈率概念可以对股利报酬率进行推算:

股利报酬率=每股股利/每股市价

=(每股收益/每股市价)-(每股股利,每股收益)

=(1/市盈率)-(每股股利,每股收益)

我国公司法规定,上市公司分配当年税后利润时,应当提取税后利润的10%列入公司法定公积金,5%~10%列入公司法定公益金。此后,经股东会决议,可提取任意公积金。因此,普通股每股可分配股利最多只能为每股收益的85%。以当前证券市场的平均市盈率为60倍计算,则股利报酬率最大不超过1/60×85%=1.67%×85%=1.42%。因而,目前我国上市公司新股发行成本为:1.67%x85%=1.42%。

(2)股权融资交易费用(CT)。从上市公司招股说明书披露的信息来看,大盘股的发行费用大概是募集资金的0.6%~1%,小盘股大概是1.2%,配股的承销费用为1.5%。随着新股发行市盈率的市场化,最高已达到80多倍,使得新股发行价格水涨船高,相应地发行费用占募集资金的比率下降,其平均值应在1%以内。由此CT=F(募集资金,发行费用占募集资金的比率)=1%。

(3)股权融资的公司控制及负动力成本(CP)。增发新股会稀释原有股东的股权比重,影响其对上市公司的控制权,进而影响股权激励效应。因而,股权融资会带来公司控制及负动力成本。但我国上市公司大多数是国有上市公司改制的公司,国有股权超过50%,且不流通,不会构成对控股地位的影响,所以此项成本可忽略。

(4)股票上市广告效应带来的负成本(PA)。因难以计算而忽略。

上述各项累计,上市公司股权融资的单位成本为,CS=∑(PS,CT,-CP,-PA)

将当前值代入上式得:CS=募集资金×(1.42%+1%)=募集资金×2.42%

由于忽略了广告效应,上述结果应为极大值。所以股权融资的单位资金成本为2.42%。

当前上市公司债权融资的成本包括:利息率、破产成本、对预算硬约束的厌恶成本等。据了解,目前三年期、五年期上市公司债券的利率最高限分别是6.68%和6.9%,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为7.29%,三年期贷款基准利率为7.65%,五年期贷款基准利率为7.83%。再加上债权融资导致的破产成本、对预算硬约束的厌恶成本等,债权融资的成本将会更高。由此可见,对上市公司而言,债权融资的最低单位资金成本均大于股权融资成本,股权融资是其理性选择。这是上市公司具有强烈股权融资偏好的直接动因。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我国上市公司股权融资所传递的利好信息来看,还是从上市公司股权融资的决策主体(经营者和股东)来看,都会导致上市公司具有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因此,我国的上市公司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上市公司具有股权配给的偏好,而是具有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但政府会控制上市公司增发新股的数量。从宏观上看,造成我国股权融资的供给小于需求,形成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呈现股权配给现象。这表明,我国的股权配给与前文分析的股权配给不同。我国的股权配给是政府干预形成的,是宏观经济层面的,而前文分析的股权配给是上市公司从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目标出发所作出的理性选择,是微观经济层面的。

(二)宏观经济波动与我国上市公司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

我国上市公司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作用于我国宏观经济波动的机理可描述如下:当宏观经济进入衰退阶段,上市公司所具有的股权融资偏好有助于其借助股权融资推动投资上升,在投资乘数的作用下,将会使总需求上升,宏观经济的衰退得到扼制。在加速数原理的作用下,将会使上市公司借助股权融资进一步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下,会使总需求进一步上升,抑制宏观经济衰退的进程和程度,使宏观经济迅速走出衰退。

当宏观经济进入繁荣(高涨)阶段,上市公司所具有的股权融资偏好,使上市公司更有积极性借助股权融资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的作用下,将会使宏观经济的产出水平持续提高,在加速数原理的作用下,将会使上市公司借助股权融资进一步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下,会使需求过度膨胀,形成持续性的高通胀,宏观经济的繁荣程度进一步加大。

(三)我国上市公司特殊的股权配给行为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

需要强调的是,如前文所述,虽然我国上市公司具有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但政府会控制上市公司增发新股的数量。从宏观上看,造成我国股权融资的供给小于需求,形成股权融资供给不足,呈现股权配给现象。这种特殊的股权配给将使我国上市公司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作用于宏观经济波动的机理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具体表现为:

当宏观经济进入衰退阶段,政府从宏观调控目标出发,减少对新股发行的控制,使上市公司强烈的股权融资偏好得到较充分的满足。在上市公司股权融资偏好的作用下,上市公司会扩大投资,在投资乘数原理和加速数原理的相互作用下,会使总需求进一步上升,抑制宏观经济衰退的进程和程度,使宏观经济迅速走出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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